黑衣人在他身後半步,手裡拿着那個發藍光的設備。
就在他們即将消失在街角時,邵北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隔着三層樓的距離,林澈仍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然後邵北做了個微小的動作——右手在身側輕輕擺了擺,像是告别,又像是某種承諾。
“他走了。”蘇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林澈的拳頭砸在窗台上,指關節頓時滲出血絲。
太多疑問堵在胸口:邵北究竟是誰?清理者是什麼?為什麼叫他監督者017?最重要的是——為什麼要保護他們?
“我們現在怎麼辦?”蘇棠問。她的臉色更差了,病毒顯然在加速擴散。
林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撿起地上邵北留下的金屬盒,這次在夾層裡發現了一張折疊的紙條。
上面隻有一行字:
【北區地下車庫,紅色卡車。】
字迹工整有力,是邵北的筆迹。
林澈想起之前在前台看過他登記的入住表。
“先離開這裡。”林澈把紙條燒掉,“去找輛卡車。”
蘇棠勉強站起來:“你相信他?”
林澈看向窗外。高塔的藍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是某種召喚。
他想起邵北說“别去高塔”時的眼神——那不是警告,是懇求。
林澈最終回答:“我不相信他,但相信我的直覺。”
他們從消防通道悄悄下樓。
二樓的走廊一片狼藉,牆上有新鮮的血迹和彈孔,但不見屍體。
林澈在其中一面牆上發現了三個并排的彈孔,形成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這絕對不是随機射擊能造成的圖案。
“是信号。”林澈低聲說。
他在彈孔下方的牆縫裡摸到一個小金屬片,上面刻着"3-2-1"的數字。
蘇棠皺眉:“什麼意思?”
林澈搖頭,把金屬片收好。
他們順利到達一樓,從後門溜了出去。
街道上的喪屍少了許多,大部分似乎都被引向了高塔方向。
北區地下車庫在兩條街外。林澈扶着蘇棠,盡量避開主幹道。
夜風帶着化工廠燃燒的焦臭味,熏得人眼睛發疼。
“你的心理學專業這時候能派上用場嗎?”蘇棠半開玩笑地問,聲音因疼痛而發顫。
林澈想起邵北那些微表情和小動作:“不夠用。”
車庫入口被鐵鍊鎖着,但鎖已經生鏽。
林澈用軍刀撬了幾下就斷了。
裡面漆黑一片,散發着機油和黴菌混合的味道。
紅色卡車停在最角落的位置,車鑰匙就插在點火器上。
林澈檢查了油箱——滿的。
後車廂裡放着兩個背包,一個裝着醫療用品和食物,另一個是武器彈藥。
“他早就準備好了。”蘇棠靠在車廂上,呼吸越來越急促。
林澈翻找醫療包,發現裡面有一支标着“抑制劑”的藍色針劑。說明書上寫着【延緩病毒擴散,有效期48小時。】
“試試這個。”林澈幫蘇棠注射了針劑。
幾乎立刻,她小腿上的青灰色停止了蔓延。
“有用!”蘇棠松了口氣,“邵北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這種……”
她的問題被突如其來的引擎聲打斷。
一輛黑色越野車駛入車庫,遠光燈照得他們睜不開眼。
林澈本能地拔槍,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上車。現在。”
駕駛座上的邵北神色自然,不過嘴角還有未擦淨的血迹。
他的上衣換成了黑色T恤。
林澈愣在原地。他有一百個問題想問,但最終隻是扶起蘇棠,把她塞進後座。
自己則拉開副駕駛的門,直視邵北的眼睛,甩出了兩個字:“解釋。”
邵北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這幾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等安全了。”
越野車沖出車庫時,林澈注意到邵北手腕上的金屬環閃着微弱的藍光,與遠處高塔的光芒同頻。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後視鏡裡,三個黑衣人正站在他們剛才停留的位置,其中一個舉起了手中的發射器。
“趴下!”
邵北猛打方向盤的同時,一發□□擦着車頂飛過,在前方炸出一片火海。
越野車一個漂移轉入小巷,把追兵暫時甩開。
林澈的心髒狂跳。
他看向邵北的側臉,發現對方的表情異常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現在,”林澈咬着牙說,“可以開始解釋了嗎?”
邵北的目光在後視鏡和蘇棠之間遊移,最後落在林澈臉上。
他的眼神複雜得令人猜不透。
“再等十分鐘。”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等我把你們送出城。”
林澈突然明白了什麼。他伸手抓住邵北的手腕:“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這不是疑問句。邵北的手腕在他掌心裡微微發抖,金屬環冷得像冰。
不。這比冰還冰。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邵北道。
越野車沖出小巷,駛向城郊的公路。
遠處,高塔的藍光突然變強,照亮了半邊天空。
“但你遲早會知道真相,我保證。”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決絕。
林澈低頭輕笑一聲,随即轉頭看向窗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