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韻擡頭看天,見雨小了不少,她眼睛一閉就沖進了雨幕裡,然而預想中的雨滴卻沒有落到她身上,她驚疑不定地擡頭看去,就見她頭頂上撐着一把油紙傘,她心上一喜,轉身一看,就見崔之行面色從容地站在她身前,看到是崔之行後,她心頭沒來由地有些失落,“怎麼是你?”
崔之行握着傘骨的手一緊,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地說:“卿卿想是誰嗎?”
溫亭韻很快就反應過來,心覺自己不對,畢竟人家好心給你撐傘,她這是什麼态度?
溫亭韻搖頭說:“沒有,就是覺得挺意外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崔之行道:“我進京時就住在文武街,等着之後的殿試。”
“哦。”溫亭韻點點頭。
崔之行說:“走吧,别在這裡站了。”
溫亭韻:“嗯。”
雨幕中的兩人并肩離去,卻沒注意身後的人撐着一把油紙傘站在雨中仿佛成了一個笑話,謝橋握着傘骨的指節發白,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他長發披散在腦後任風雨吹亂,随風飄飛的廣袖把雨水打濕,他死死地盯着離去的兩人,心裡的嫉妒與恨意瘋長,卿卿,你怎麼能在我眼前和别人卿卿我我?
崔之行護着溫亭韻在雨裡走着,他側眸望了眼身後,溫亭韻問他:“怎麼了嗎?”
崔之行面色不變道:“沒事。”
他說沒事便沒事,溫亭韻從不懷疑他。
走着走着,崔之行忽然問她:“幾日後,若我高中,你會去文武街嗎?”
他心裡還顧忌着之前說的話,所以問得小心翼翼,又害怕她拒絕。
溫亭韻卻沒有他想得那麼多,道:“當然了,到時我可要好好給你慶祝一番,伯父伯母不在上京,我們理應互相多照顧一些。”
崔之行說:“好。”
謝橋回到府上時,淋了一身的雨,整個人就好像從雨裡打撈出來的一樣,他回到竹軒裡,待在竹軒裡的小厮一見他這般狼狽的樣子,瞬間慌了神,忙讓其他人去燒水給謝橋沐浴。
謝橋整個身子泡進浴桶裡,他雙眸緊閉着,劍眉皺起,一臉的厭煩,小厮見此,大氣不敢出一聲,他忙說道:“大公子,夫人讓人來請你去用晚膳,需要回絕夫人嗎?”
“不用。”謝橋淡聲回,“我這就過去。”
小厮看了他幾眼,終是沒按捺住好奇心,問道:“大公子,您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夫人若是知道了定會心疼的。”
謝橋睜開雙眸,眼底一片暗沉,似有烏雲翻湧,他勾唇一笑,輕聲道:“自作自受罷了。”
出了神武街,溫亭韻就見匆匆忙忙拿着傘趕來的尋春,尋春一見到溫亭韻就宛如看到了救星,視線一轉又看見崔之行,她臉色微冷,不動聲色地忽略他,上前接過溫亭韻,說:“小姐,快随奴婢回去吧。”
溫亭韻:“好。”
尋春撐着傘,對溫亭韻道:“小姐這般自行離開,是不相信奴婢嗎?”
溫亭韻不解的啊了一聲,她從未作此感想。
尋春又道:“奴婢既然被分到小姐的院子裡,那便是小姐的人,以小姐為首,定然不會背叛小姐,還請小姐以後莫要再抛棄奴婢了。”
溫亭韻一時有些慌了,忙說道:“我沒有!你别亂想啊。”
尋春道:“既如此,小姐以後做什麼還請帶上奴婢好嗎?小姐讓奴婢做什麼,奴婢便做什麼,隻求小姐不要棄了奴婢便好。”
溫亭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不知道謝府的下人受的是什麼教育,她道:“好吧。”
得到回答,尋春心上松了下來,回到謝府後,白觀瑜見到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歎了口氣,反而有些欣慰,似乎她早已經習慣,她說:“過去吃飯吧。”
這讓溫亭韻更不解白夫人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好像無論怎樣都不會責罰她,不等她再思考,謝橋便來了,他涼薄的神情一如既往,穿着一身湖藍的衣裳,更襯得他像冰涼無波的湖水。
他看到溫亭韻時,唇邊彎起淺淺一笑,眼底卻一片冰冷暗沉,說:“妹妹。”
溫亭韻被他喊得渾身一顫,面上随即又揚起一道笑意,喊他:“哥哥。”
謝橋的笑容随即斂去,他一雙如墨玉般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似乎能看穿人心一樣,白觀瑜難得見兩人這麼和睦,當即笑道:“快坐下來用飯吧。”
這一頓飯吃得溫亭韻心裡發毛,她總覺得有一道詭異的視線盯着自己,可一擡頭時卻什麼也沒發現,是她的錯覺嗎?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她用完晚膳,吃完飯後,她連忙逃離了現場,回到房中時,她才稍稍安心,尋春服侍着她更衣洗澡,洗完澡後,溫亭韻便開始思考她要賣點什麼糕點好,她拖尋春取了一份上京時興的糕點過來,拿到糕點時,她觀察了一下,糕點花樣繁多且好看,吃進嘴裡時,甜而不膩,這到和她在徽州時賣的糕點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