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
“噢——不——”
“抱歉。我沒注意——哈利?!你為什麼在這裡?”
納威和哈利面面相觑。
“你為什麼在這裡,早就宵禁了!?”哈利把隐形衣從身上拿下來,問自己同寝四年多的朋友。
他至今記得一年級時納威為了阻止他們三人違反校規而被赫敏統統石化的事。
“這應該我問你,你晚飯後就沒有回寝室。”比羅恩還要高大一些的男生問自己經常不見蹤影的室友。
“額,”哈利擡頭看了看天色,“我說我出來看日出你信嗎?”
納威給了他一個“我确實不聰明,可我也不傻”的表情。
“好吧,好吧——”哈利重新靠着石牆坐下,順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一會兒?”
“雖然還遠沒有到看日出的時候,但這會兒還可以清楚看到星星。”
“你在這做什麼,我問真的。宵禁前布萊克教授來塔樓找你來着。”納威看着天空,問旁邊的人。
“額,我忘了,”哈利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教父忘得幹幹淨淨:“西裡斯……”
“羅恩也不在,我們就告訴布萊克教授,你和羅恩可能一起出去了。但後來羅恩回來了,他說沒和你在一起。”
納威繼續說,他有些好奇地問:“你一直在天文塔嗎?”
“是的,”哈利無精打采地回答他,“我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
從校長室出來後他就來了天文塔。
他不太想去魔文教室——很可能會碰到赫敏和被她逼着趕作業的羅恩或者找她求指導的納威。
也不太想去黑湖邊上——似乎教授們都知道了他愛在黑湖邊發呆,斯内普、西裡斯甚至新來的沃德教授,抓他一抓一個準。
廚房也不太合适——那裡已經成為了赫敏的第二個常駐場所,還經常會遇到熱情找人當試驗品的韋斯萊兄弟,而且熱情過分的家養小精靈無疑對思考無益。
最後就隻剩下了視野開闊的天文塔。
他們安靜地坐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11月的霍格沃茲已經半步踏進了冬天,風呼呼地吹着,遠處偶爾有夜骐舒展的身姿優雅地踏過明亮的圓月。
“哈利,”納威率先開口,他的聲音嗡嗡的,仿佛喉嚨口堵着什麼,他問了一個哈利曾經想過千百遍,但從未說出口的問題,“你有想過,如果你的爸爸媽媽好好的,你、你的家會是什麼樣子嗎?”
哈利張了張嘴,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在納威似乎并沒有真的期待身邊人的回應,他自顧自說:“我有想過,想過很多很多次。”
“你們都知道我是奶奶帶大的。我的爸爸媽媽,”他停下來長長吸了口氣——似乎這樣就能汲取到足夠多的勇氣——快速說道:“我的爸爸媽媽是傲羅,曾經是,奶奶告訴我他們曾經是抵抗伏地魔的中堅力量。但現在他們隻能住在聖芒戈的長住病房裡,鑽心咒永久地傷害了他們的理智和健康。”
“抱歉——”哈利聽到自己的聲音幹澀地說,他實在不擅長安慰别人。
“是我自己要告訴你的。”納威轉過頭看着哈利,他抽了下鼻子:“奶奶一直以為大家都知道,她覺得我應該告訴所有人,我應該為我有這樣的爸爸媽媽感到驕傲和自豪。”
“但我說不出口,我做不到。”
“我愛他們,但我沒法向奶奶期盼的那樣,自豪地向其他人談起他們。”圓臉男生重新看向天空,他用非常小的聲音說,“我害怕。”
“我沒見過他們像奶奶說的那樣有天分、非常厲害、受人尊敬的樣子,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在聖芒戈了,虛弱、憔悴,大多數時候都歇斯底裡、無法溝通。他們甚至認不出我。”
“我以前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痛苦才會把奶奶口中的他們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小時候甚至讨厭過他們的樣子。我竟然自私地想過,他們為什麼不堅強一點,如果他們能堅強一點,能撐下去,我就不會隻能跟着奶奶,不用去面對奶奶的朋友的憐憫和另外一些人的嘲笑。”
“納威——”哈利有點想要制止自己的朋友,他不能再往下講了,圓臉男生的身體在發抖,肉眼可見那種。
“我想告訴你,哈利。我不知道還可以和誰講講這些。”男生重新看向哈利,他的臉上滿是痛苦,但是他的眼睛灼灼發亮。
“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和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把他們,把我的父母折磨發瘋的。”
哈利的心沉沉地往下墜,他想他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要求院長們關注納威了,他也知道納威眼中灼灼發亮的是什麼了。
萊斯特蘭奇夫婦,伏地魔的忠實信徒,和蟲尾巴一起越獄的九名食死徒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