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梁曼和嫁妝都送到後,劉煜城騎馬調頭回去。
一連幾日,梁曼都未能入眠。
這天。天剛亮起不久,幾個嘴上塗得鮮紅,耳邊插朵碗大的紅花的婆子就來了。一個嘴快的一見到梁曼就着急的大叫:“哦喲天呐!我的新娘子哎,臉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另一個捂着嘴笑個不停:“這還用問!新娘子肯定是因為要出嫁了,開心緊張得一晚上沒睡!”
一個胖乎乎的婆子道:“可不是激動嘛,咱們的新郎官可是劉老爺呀!家世長相都是全青州排第一的,換成誰也會高興地睡不着覺!新娘子放心好了,新郎官對你可上心啦,來之前再三叮囑過我們要用心伺候,還提前給咱婆子幾個包了好幾個大紅包!我們肯定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最後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些的婆子邊點着頭應和邊撈起梁曼的頭發梳理:“姑娘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呀,全澤陽的姑娘都要羨慕死你了。上面既沒有公婆需要侍奉,下面也沒有小妾外室需擔心,聽說劉老爺這人為人正派潔身自好,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這一嫁過去,哎喲,這一輩子是隻需要享福就夠了!”
可梁曼根本不理她們,她呆呆地望着窗外任憑她們随意打扮。
看着她興緻不高的樣子,幾個叽叽喳喳的婆子也慢慢住嘴了,衆人心裡都泛起了嘀咕:這新娘子怎麼看起來不僅不高興,反而還悶悶不樂的呢?
幾人因此也不再說話,專心忙着伺候梁曼梳洗打扮。一個婆子來絞臉,一個婆子來梳頭,一個婆子跪在地上為她穿上那雙墜着龍眼大玉珠繡金絲的鞋。還有一個婆子,在給她露在外面的手背脖子擦粉。
這幾個婆子手藝确實好。不一會,梁曼眼底下青黑的眼圈被遮的看不見了,原本慘白的小臉敷上一點紅粉,立刻就變得光彩照人豔若桃李了。再加上嘴唇又含了紅豔的口脂,現在的她往銅鏡裡一照,完全是一個含羞帶怯明豔動人的新嫁娘了。
幾個婆子又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誇起新嫁娘貌美嬌豔,而梁曼卻置若罔聞。她心裡如同一潭死水,整個人像隻提線木偶一樣任憑别人擺布。
直到門被敲響了。
一個婆子應着跑去開門。清荷端着食盒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粉衫黃裙的小丫鬟。正是許久不見的清竹!
梁曼死寂的眼睛終于“唰”地亮起來。她提着裙子沖過去一把抱住清竹,眼圈卻先紅了:“清竹!我!對不起…”話還沒說清楚,自己反而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清竹反抱住她激動道:“我沒事姑娘!對不起,是清竹讓姑娘擔心了!”
清荷在旁解釋:“主子知道姑娘和清竹二人情同手足,怕姑娘傷心,就沒有為難她。今日讓清竹來,也是讓她當做姑娘身邊的陪嫁丫環,一同送姑娘過去。”
兩個人又是激動又是開心地拉着手一直說話。清荷放下食盒,悄悄掩上門出去。
稍微交流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末了清竹紅着眼圈對姑娘說:“都是清竹無能,沒能幫得上姑娘。”
梁曼苦笑:“幹你什麼事?都是我自己沒用罷了。不過還好,我沒有拖累你。”
清竹陪着梁曼用過了飯,兩個人又拉着手不停說話。等在一邊的婆子道:“兩位姑娘待有空再好好叙舊吧,時辰不早了,咱們得趕緊穿好喜服呀,可不能誤了吉時。”
清竹忙點點頭拉着梁曼坐下。
剛蓋好蓋頭,外面就有人來催。清竹一邊答應一邊攙扶梁曼走了出去。
隔着影影綽綽的紅蓋頭,梁曼隐約看到庭院裡似乎來了不少人。中間有個深色衣服的被人群圍在中間。等梁曼一出來立刻上前一步,剛伸出手就被旁邊的人擋了回去。
清荷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因為姑娘娘家人未能來到,老爺知道喬先生和姑娘關系要好,就把喬先生請來當做姑娘的娘家人,作為大舅哥送姑娘出嫁。”
喬子晉喃喃道:“梁同學,對不起…”
梁曼心中更加酸楚,忍住難過哀求:“清荷,能不能讓我和喬哥單獨說句話?”
清荷猶豫道:“姑娘,你别為難我。你也清楚,要是老爺知道了肯定又會…況且時辰也不早了,新娘子該上轎了。”
梁曼沉默片刻,無力道:“我知道了。喬哥,你扶我上轎吧。”
喬子晉攙着她的袖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喜轎。
明明隻有幾步路,兩個人卻走的萬分緩慢,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
原本陰差陽錯的兩人來到異界。說好了要想辦法一起回家,可如今,梁曼卻被逼着強嫁給古代人。而喬子晉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胸腔千萬種情緒翻湧不休。要是再給他一點點時間就好了。就差一點,他就能救下梁曼了,可是現在卻偏偏就差這一點了…
喬子晉心裡愈發難過了。若不是那日他非帶着她去見他,那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了?是他害了她啊!
而梁曼向轎子走着,心裡卻慢慢冷靜下來。
現在,她在這個世界最擔心的兩個人全都平安無事。那她就再沒有什麼好畏懼的了。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是上天安排了在這個時候見到喬子晉,那就一定還有辦法!
眼看轎子越來越近,她心中有了主意。
踩上紅色的腳凳,借着上轎的功夫梁曼飛快的說了句什麼。也不管喬子晉有沒有聽到,她一閃身就坐進轎子裡。
耳邊鬧哄哄的一大片,這一路上也不知到底來了多少人觀禮。梁曼在蓋頭下閉着眼,腦子裡的思路越發清晰起來。
一路走走停停,搖搖晃晃。不知過了多久,八人擡的龍鳳軟轎終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