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黃掌櫃驚得倒吸口涼氣,不着痕迹地往後挪幾步。單湛卻摸着下巴,盯着梁曼仍是不動。
梁曼見他沒有反應,幹脆上前一步面帶譏諷道:“到現在為止,已經有至少數十名男子被我的毒誤殺了。我此次就是打算前去榆芙谷找白神醫給我解毒。但是路途遙遠,我不願再平白地害了人性命,所以想找個女镖師護送我一同前去。怎麼樣,單镖頭聽完了可有什麼想法?”
單湛并沒有後退,反而摸着下巴沉吟:“榆芙谷,哦…那個白華淵啊…”想着想着,他清脆地合掌做下決定,“好,你這單生意我接下了!”
看着梁曼和黃掌櫃驚異的眼神,單湛正色道:“不瞞你說,我也一直想去找那個姓白的給我朋友看病。不過這幾年镖局太忙我一直都脫不開身,正好,接了你這單客镖,我也可以趁此去了了我的一樁心事了。”
黃掌櫃急得在旁邊直跺腳,小聲的嘟嘟囔囔連連直罵:“放屁!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朋友病了!有誰病了不趕緊去看,還非得等你去幫他跑到榆芙谷問怎麼治!你根本就是見色起意了!”
練武的都是耳聰目明,單湛自然全聽見了。但他卻認真地對掌櫃的道:“你别總把人想的那麼龌龊,我說的可全都是實話。對了,老許在哪兒,我要叫上他一起。”
黃掌櫃氣呼呼地往外走:“不知道!你自己抽風就自己去,别拖着人家許卓一起!”他邊罵邊嘀咕,“都直接告訴你有毒了還巴巴的非跟着。看看這次毒不毒死你個不要命的色鬼!”
單湛不理他,幹脆自己向後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老許,老許!來活啦,别磨刀了!”
梁曼根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她在原地愣了許久,忍不住小聲再次提醒:“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身上真有毒…你難道不怕嗎?”
單湛随口道:“知道你身上有毒了,我們會注意的。”
他左右轉了幾圈也沒找到那個人,又轉回來把櫃子上的銀兩挨個扔回梁曼懷裡:“既然是順便一起去的,那我就不收你這麼多錢。拿回去吧,等咱們回來了再算賬。”
梁曼跟不上他的思路,呆了老半天又捧着銀兩放回桌上,磕磕巴巴地解釋:“呃…可是這些是你的一個朋友托我給你的。”說着開始比比劃劃地對他描述起早上碰到的事。
單湛皺着眉頭聽了老半天也沒想起來那個老頭是誰。但他本來就為人仗義朋友衆多,平日裡順手幫的人太多了,偶爾有幾個回頭過來道謝的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他想了想,還是把銀兩又塞回梁曼懷裡:“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想不起來了。不過既然我都想不起來,那他肯定是無足輕重的人。這些你就先替我收着,路上要是錢不夠花了我再和你要吧。”
最後單湛又去給她在後院裡騰了個房間讓她住下,告訴她明早出發。
梁曼雖然覺得對方答應的過于順利了而有些隐隐擔憂,但自己一是已經說明了身上懷有劇毒,二是她也清楚,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有所圖謀的東西。況且把持着這麼大的镖局,那個姓單的也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不可能就急色到真的對她這樣的一顆小白菜一見鐘情到命也不顧的地步。
而且自己說不定真的能去榆芙谷找到解毒辦法,解決自己身上這個最大的隐患…
雖然這個姓單的看起來确實吊兒郎當的很不靠譜,可梁曼此時已是别無他選了。因此她也不再推辭,老實地聽從姓單的安排在镖局裡住了一夜。
次日一早,梁曼終于見到了單湛口中的老許。單湛告訴她,他叫許卓,是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們兩個是從小一塊長大的。
這個人和單湛很不一樣,他做事非常穩妥靠譜。晉州的所有镖師裡,雖然單湛名氣最大,但這是因為他為人豪邁仗義,朋友夠多各種道上的關系夠硬。可要是單論武義的話,走镖最穩的還是許卓,連單湛也隻能排第二。
此人一身素衣,面容英武神色冷俊,背着把長刀不苟言笑。他挺直腰闆騎在馬上,冷着臉一看就是很不好相與的樣子。見梁曼把頭看過來,他也隻淡淡地點點頭就把腦袋又轉了回去。
梁曼此時剛被單湛教會了騎馬,正趴在馬背上吓得暈頭轉向,根本也顧不上仔細瞅别人了。單湛還一直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出門在外不會騎馬怎麼行?從這去到榆芙谷,可一路都要爬山啊,馬車可根本走不了那種山路。要是光靠那兩條腿,你就是走上個個把月也走不完。行了,别抖了。我這可是匹懂事的好馬,你騎着絕對安全。”
等梁曼試探着微微直起身子,他在後面故意一拍馬屁股。她剛要張口尖叫,馬兒卻不緊不慢地走了起來,并沒有突然加速的意思,梁曼這才放下心來。單湛也在後面笑嘻嘻地喊:“怎麼樣,我不騙你吧?”
要是以前的梁曼,肯定要從馬上跳下去給他臉上來上一拳。可惜現在的她已經穩重很多了,她隻是在鬥笠下面默默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