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無聊地躺在浴桶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給自己撩着水,聽門外的幾個男人聊天。
今天是白華淵為她診治的第一天。白華淵說,現在她體内的蠱蟲已近乎溶入體内,因此普通方法是很難将它取出的。不過雖然蠱蟲無法取出,但他們可以采取壓制的方法,抑制住蠱蟲的活性,讓它不再活躍,慢慢虛弱。這樣行循漸進下去,梁曼身上的毒性也會跟着減弱了。
即使最後不能徹底殺死蠱,但隻要一直控制着削弱其毒性,長此以往,梁曼身上的蠱毒就不會再毒死人了。隻要不能再毒死人,即使對觸碰到的男子仍然保留些毒性,但隻要不傷及性命,那就也不必讓兩人交.歡,至此,這種蠱蟲不過就淪為了一種怪異的春藥而已,雖然會讓中毒人難受一些,但可以保證不死,梁曼也再不需要為了解毒獻身了。
白華淵說的頭頭是道,梁曼雖然有點聽不很懂,但還是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乖乖的聽從白華淵的吩咐,先來這個冰涼刺骨的藥水裡泡泡澡。
白華淵道:“七情六欲,本身都是相互聯通的。動一欲而牽引全身,哪怕并非情.欲,但是情志激動過度就可能導緻陰陽失調,從而助長了蠱蟲的活躍。因此我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壓制你身上的情志,所謂心氣常順,百病自遁,長期保持情緒平和,就可以克制住蠱蟲的活躍了。這是我為姑娘調制的藥浴,每天姑娘要在裡面泡足半個時辰。不僅要泡,姑娘還要邊泡邊靜心,并嘗試着平複自己的情志。”
“從姑娘的脈象上來看,恐怕近些時日裡姑娘有些憂思過慮吧?這些喜怒憂思悲恐驚等情志不疏,就會引起氣機郁滞于心胸,導緻姑娘郁結于心,便更加重了蠱蟲的毒性。心情舒暢、情志暢達,才會心神甯靜、陰陽調和;若情志不疏,氣機郁滞,閉阻胸中,則會源源不斷地為蠱蟲提供契機,讓它毒性更強。姑娘明白了嗎?”
梁曼遲疑着說:“呃…好像明白了吧…”
白華淵輕輕一笑:“不明白也沒有關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靜心即可。姑娘先在這泡着,時辰到了在下就會敲門叫你去針灸。”
于是梁曼就躺在浴桶裡,開始努力地靜心。
但是單湛那個大嗓門,真是隔着多遠都能聽到他在哇哇嚷嚷,一聽到他說話梁曼就很難靜心了。
人家大夫剛一出去,他就扯着嗓子質疑:“白神醫,我妹子怎麼治病前還得洗澡啊?你這是嫌她身上不幹淨不好下針嗎?”
梁曼在浴桶裡翻了個白眼,心想你才不幹淨,你全家都不幹淨!雖然之前天天在外面風餐露宿沒辦法仔細洗漱,但是我明明一到客棧就洗幹淨身上了好嗎!
不過白華淵明顯修為好得很,他笑着解釋:“單公子誤會了,這并非是簡單的沐浴。我在梁姑娘的浴桶裡加入了調配好的特殊藥材,這都是為了一會可以讓針灸更好的發揮效果的。”
一直沒有吭過聲的許卓開口:“白大夫可是心中已經對此毒有了把握?”
白華淵道:“雖有了些思路,但也不敢說百分百的把握。隻能說在下盡力而為。”
梁曼閉眼靜了一會。雖然浴桶内冰涼刺骨,但架不住睡意慢慢襲來。梁曼漸漸阖上眼,一邊打起了瞌睡一邊聽着外面的人談話。
安靜了片刻,門外的單湛突然道:“三年前那次,白兄也去了嗎?”
白華淵道:“未曾,當時司宗主曾邀請我一同前去,可惜在下行動不便,最後隻得作罷。不過事後我曾幫忙收拾殘局,收治了許多被魔頭傷到的俠士。在此之前,魔頭其實曾找過我,邀我一同煉制丹藥,但白某自然是回絕了。可惜,要是我當時能提前勘破了他的陰謀,恐怕後來也不會引得江湖如此動蕩了…”
單湛沉默片刻,輕聲道:“我還當你會有辦法救他呢。”
白華淵苦笑:“在下不過草草習得幾年醫術,哪能治得了那魔頭的三屍掌。”
他歎氣道:“但這連夏可真是心狠手辣。聽說九轉盟的那個應老先生,隻不過當時是他帶頭去魔教前叫了陣,轉眼間整個盟裡就被屠了個幹幹淨淨。”
單湛道:“不錯。魔頭他當時可是哄騙了一整個縣的人,心甘情願地去給他活祭煉丹啊…”
兩人一陣唏噓。
白華淵寬慰道:“就算當時他還留有一口氣。可這些年裡連夏再未在人前出現過,恐怕也多半是油盡燈枯了…”
聽着聽着,一陣睡意襲來,梁曼就這樣在浴桶裡睡了過去。
直到門被敲響了。她打了個哆嗦,趕緊應了聲,從水裡爬出來穿上白華淵為她準備的衣裳。
躺在針灸的床上,瞅着白華淵手裡撚着的一根銀光閃閃的細針,梁曼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小聲問道:“大夫,這個…這個不疼吧?”
白華淵莞爾:“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梁曼遲疑片刻:“呃…真話吧…”
白華淵道:“真話就是,你覺得疼不疼要取決于我紮的部位,還要看姑娘對于疼痛的感知程度。最後就是還要取決于在下的紮針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