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塞西利亞·哈特,她被毒殺,并且還要被安上一個貪吃的名頭——按照艾格尼絲嬷嬷公開的說法,要是她不貪吃,也就不會因為食用了過多檸檬果凍,中毒身亡。
她的确貪吃,可是混有砒霜的檸檬果凍是羅斯瑪麗修女送給她的。
萊拉取出一個信封,把呂西安的證詞放進去。
一周以後,肯特伯爵夫人的邀請函寄到白蠟樹地,瑪莎高高興興地揮着蓋着伯爵夫人紋章的信封進來萊拉的房間。
瑪莎提起裙擺,俏皮地行了個禮:“小姐,這個你的信。”
萊拉接過信封,對瑪莎說:“請幫我拿一把小刀過來。”
瑪莎拿了小刀過來,萊拉反手握住刀柄,撬開火漆印章,拆開信封。
萊拉想了想,搖鈴把簡也叫過來:“這個好消息要一起分享。”
萊拉将兩張薄薄的信紙撚開,肯特伯爵夫人的信紙和鄉下的信紙果然很不一樣,起碼香氣就不一樣,邊框還印着淡淡的花紋。
這是一封公事公辦的信,沒有過多的感情,但是足夠讓萊拉高興了,寄出去回信。三個姑娘收拾東西準備前往倫敦。和她們一起去的,還有布索尼神甫。
萊拉這輩子從來沒有乘長途馬車旅行,從來沒有,這是第一次。約克到倫敦還沒有通火車,萊拉想到自己要在馬車上颠簸就要變得面色慘淡,她還記得自己從哈特代爾被送回白蠟樹地時有多麼難受。
萊拉:“我要去找布索尼神甫。”
她的确去了,而且是立刻去了。
萊拉知道布索尼神甫肯定在家裡。
英格蘭運河密布,約克附近也有港口實在不行……坐船去呢?
萊拉也知道坐船不一定比長途馬車舒服,但是布索尼神甫是埃德蒙,他當過水手,相對于長途馬車,一定是更喜歡乘船旅行。
站在客房的門口,萊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布索尼神甫是個男的,按照這個時代的風尚,她應該派一個女仆來傳話。
哦,不對,神甫不是男的。
看來自己依然僞裝得像是維多利亞時代的人。
萊拉放心了。
神甫隻是看上去像男的,摸起來也像男的,但按照人們的認知,不是男的。
“你好,阿什博恩小姐,請問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
布索尼神甫彬彬有禮。
萊拉脫口而出:“我可以進去嗎?”
布索尼神甫:“你要做忏悔?”
這是一個星期天。
萊拉仰着頭看他,她真不喜歡擡頭看人:“不是,我隻是想問我們要怎麼去倫敦。”
布索尼神甫沒有讓萊拉進來的意思:“阿什博恩小姐,這再簡單不過了,我們坐長途馬車去。”
萊拉見他倚靠在門口擋住去路,自己也不堅持要進去,就在走廊上站着。
萊拉:“我們可不可以坐船去?”
布索尼神甫驚奇地看着萊拉:“你怎麼想到坐船去的,孩子?”
萊拉當然不會說因為她知道布索尼神甫其實是水手埃德蒙,她臉上一片天真爛漫:“神甫閣下,因為我想坐船去會比做馬車更快。”
布索尼神甫:“這件事你應該問問你的父親,阿什博恩小姐,對我來說,無論走哪一條路,我都會欣然接受。”
神甫給出的回答中規中矩,符合身份。于是萊拉按照他說的去找了阿什博恩先生,不出意料,她很順利地說服了父親讓自己坐船去倫敦。
先乘馬車去約克,抵達港口,再乘船去倫敦,整個旅程在三天内解決。萊拉對此很滿意,她從來沒有見到過19世紀的大海,這次能見一見她覺得很不錯。
為了這次出行,萊拉特地和瑪莎一起熬夜加班把每一條裙子都縫上一個内袋,把最重要的兩樣東西都裝好:塞西利亞的日記和呂西安的證詞。
萊拉還需要斟酌,她沒有想好什麼時候揭露布索尼神甫的身份,埃德蒙是一個有用的助力,她必須取信于他。
出發的日子是個大晴天,可是路上卻風雨大作,原野一片漆黑,馬嘶連連,萊拉雙手抓緊坐墊,她慶幸自己不暈車。
布索尼神甫坐在轎廂的另一側,關切地問:“你還好嗎,小姐?”
萊拉:“我很好,不過這輛車子要是有彈簧坐墊就好了,這也太折磨人了。不過,我想瑪莎和簡不太好。”
事實如此,四人中最正常的是布索尼神甫,這完全在萊拉的意料之中,他當水手時不知道穿過多少次暴風雨。
萊拉笑着說:“神甫閣下,你這麼鎮定,我想坐船肯定也不暈,真的,要不是你做學者的白皮膚,我簡直要以為你是一個習慣風裡來雨裡去的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