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施億有點說不清那眼神是啥意思。
她也直直地盯着那個人的眼睛,主打一個氣勢不能輸。
她在那個人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再然後,她就真的看到了自己!
不是照鏡子的那種看到自己,而是帶着一種俯視角的。因為鴨舌帽比她高。
很難形容那種視野切換的感覺,就一個猛然間,她好像變成了面前的鴨舌帽!
不對,她還是她自己,因為施億看到了自己臉上懵逼、震驚的表情。這就是她現在的情緒來着。
但同時,施億的腦海中突然湧現了一股陌生的情緒,那是一種……走鋼絲的緊張?找到獵物的興奮?
施億一愣一愣的。
這是屬于鴨舌帽的情感嗎?
如果是的話,看來是她誤會他了:鴨舌帽不是故意碰瓷的,他正幻想着走鋼絲的場景,不小心摔倒也很正常!
難怪人們總說:你用什麼眼光看待世界,這個世界就是什麼樣的。
世上總是好人多!她這樣疑神疑鬼,很容易錯過世界美好的一面!
沒等施億反應過來,鴨舌帽已經掙脫了她的手,從人群中絲滑地離開了。
“诶……”施億有心想為自己的誤會道個歉。可那個人走得飛快,她一扭頭,就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施億懊喪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出門不帶腦子就是有種種不便之處。思考浪費太多的時間,反應過來時,可能已經錯過了與人正常交流的時機。
警戒線内。
在秦聞說完搶劫隻是僞裝的推論後,周圍一片沉默。
他們一直在按照搶劫案的思路做調查。如果秦聞的推論正确,那他們一直以來的調查方向就錯了。
有人忍不住試圖反駁秦聞的觀點,“你是覺得本案兇手是個變态殺人犯?可也沒有證據可以支持這一點。”
死者之間沒有明顯關聯,人際關系造成的殺人動機之前就已經排除,如今又要排除求财的目的,那兇手的殺人動機就變成了:為了殺人而殺人。
一般人看到死人的畫面都接受不了,有誰會為了殺人而殺人呢?那隻有心理扭曲的罪犯。
但這類兇手也常有明顯的作案特征:如虐待、性.侵、專殺某一類人……展現出來的特征往往與兇手的心理問題有關。
可就像之前說的那樣,兇手一刀斃命,下手幹脆利落,沒有展現出明顯的個人傾向。否則他們也不會專注于“求财”這個動靜。
對于這種質疑,秦聞習以為常。推理就是這樣的,即便你想到了95%的可能性,也不能保證剩下的5%不存在。一旦最後結果落在了5%中,人們就可能質疑你的能力。
所以,秦聞更喜歡寫小說這個主業。他不想背負太多太沉重的東西。
“你們可以繼續按照銷賬的路線做排查。”秦聞平靜地說。
這是搶劫案調查的常見思路之一,隻是目前還沒有結果。
“我隻是來給這個僵局提供一點思路的。心理扭曲的罪犯本來就多種多樣,從單一角度來判斷他不是,這不準确。”
嚣張卻冷靜,這是秦聞對兇手的心理評估。從反偵察能力和僞裝搶劫這一點來看,與其說他的目标是被害者,不如說他的目标是警方。
是挑釁?還是宣戰?
順着這一點想下去……
秦聞一邊扭頭看向了警戒線的圍觀群衆,一邊說:“每次兇案現場你們都有記錄,全部調出來複查一遍!”
案發現場的調查期間,不會記下每個路人的個人信息,這工作量太大了。除非表現的太過可疑,或是想拍照片、拍視頻,這可能會被“重點關照”。
不過期間行動記錄儀會一直開着,就有可能将圍觀群衆的情況記錄下來!
沒辦法,這附近本來就是監控盲區,隻能用這個法子了。
“還有,從現在開始,靠近案發現場的圍觀群衆都做個詳細登記。”
陳叔跟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案犯會重返現場……”
“我隻是提供一個調查方向。”秦聞謹慎地說。但他的目光沒從外圍人群中收回來。
他本來隻是想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卻看到施億正背對着案發現場朝遠處張望着什麼。
這家夥不是對案發現場很感興趣的麼?這麼快興趣就轉移了?
“我先過去看看。”秦聞就說。
陳叔看他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好笑。隻有剛陷入熱戀的新手才會這樣,恨不得把對象拴在褲腰帶上。
他拍拍秦聞的肩,小聲提醒,“膩歪、太膩歪了!小心把人姑娘整煩咯!”
秦聞有很多話想說,但又默默咽了回去:算了,講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