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涿之所以還是騎着三輪車上了路,原因很簡單,他知道葵姨一定能認出來這輛車出自誰手。
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活,他可最喜歡幹了。
而另一方面,他覺得也有必要讓葵姨知道,被他這麼一個人盯上之後,不僅難纏,而且變态。
現在時間還早,習涿也不确定葵姨到底在不在極現大廈的門口,不過問題不大。
老鐵準備的這一小車鮮花,在霓虹街區絕對算得上是的奢侈品,他這麼一路慢悠悠地開過去,就能吸引足夠的注意力。
老鐵還相當貼心,為他在三輪車上支好了一塊小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
葵姨,對不起!
此等神級操作,習涿簡直求之不得。
一路上習涿閑得無聊,給三輪車開了自動駕駛模式後,便分散出精力登陸進了極現。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極現内所有關于賈家幫的痕迹,全部被抹除掉了。
習涿心下大喜,看來葵姨背後隐藏的勢力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原本,他昨晚看見葵姨直接帶人轟炸賈家幫老巢的時候,已經很震撼了,沒想到那居然還隻是冰山一角。
科技爆炸式發展,社會貧富差距被極速拉大,區分出了明顯的人群階層。
自然資源緊跟着走向枯竭,人類的生存空間不斷壓縮,區域範圍内的文化體系進行了一次又一次融合,聯盟取代國家,街區成了最小的城市。
文明在時間裡逐漸迷失,産生了越來越多的窪地與裂痕,由此便有了霓虹街區。
集中義體感染事件之後,社會的再次失控,更加劇了霓虹街區的犯罪和萎靡。
華央聯合政府自然知道在霓虹街區管理上的漏洞,但人類文明需要延續,整個中心城以及其他幾個重點區域的重建和運作,已經讓日益銳減的華央管理人員應接不暇。
霓虹街區内幾乎隻有大型社會事件發生時,才會引起中心城内人們的注意,所以,霓虹街區的肅清仍然需要等待。
上午,能出現在街區上的人并不多,但隻要是看到習涿這個三輪車經過的人,都會本能地舉起自己的手環,将這一瘋癫的瞬間記錄下來。
然後,擡手帶上極現眼鏡,即時分享互動。
這一小段新奇的瞬間,不知道又能赢得多少人三秒鐘的專注。
到達極現集團分公司樓下的時候,習涿并沒有看到葵姨的身影,他一點也不着急,把車停在一個最顯眼的位置後,擡起一隻手抵在額頭半遮着眼,躺在小三輪車上美滋滋地曬起了太陽。
如火焰般張揚的紅衣,叫姹紫嫣紅的群芳蓋住了銳氣,隻留下融了滿身的花影婆娑。
秋日的陽光和煦而溫暖,為少年蒼白的膚色鍍上了一層暖洋洋的光暈,就連散落在側臉的銀白色發絲,都好似鑽石一樣閃耀。
這是霓虹街區從不敢奢求的明亮,路過的人們總是不住地為少年的美好而駐足,停留,他們是在看習涿,也是在看走失在鋼鐵叢林裡的自己。
果然,沒過多少時間,葵姨就自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白日裡穿着保安制服,手裡沒有大剪刀的葵姨,依然是一副普通中年婦女的模樣。
她看着習涿表情略顯為難地開了口:“小夥子,你找錯人了。”
“那不重要了,現在是,你昨晚的提議我覺得很好,算我一個怎麼樣?”習涿一臉真誠地說。
“别開玩笑了,早點回家吧。”葵姨耐着性子勸他。
“我可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跟着你,我一定能找到暗鱗,你昨晚那計劃,我一聽就知道靠譜。”習涿語氣堅定。
“你确定跟着我能找到暗鱗?”葵姨問。
“确定啊!”習涿不帶絲毫遲疑。
葵姨聽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盯着習涿看了一會兒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習涿暫時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索性,留在原地繼續硬耗,反正極現門口的人眼看着已經慢慢多起來了,總歸,該着急的人是葵姨,又不是他。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一個同樣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語氣不算客氣地對習涿說:
“葵姨在前面的巷子裡,叫你過去呢。”
“好啊。”習涿欣然應下。
走之前還不忘對着保安又叮囑了一句:“我這車上都是名貴物品,勞駕大哥幫我看一會兒。”
習涿走過去的時候,小巷裡哪有什麼葵姨的身影,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葵姨那樣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就被他給吃住。
所以,幹脆也沒再回極現的大樓前,而是繞着周圍的小巷子亂逛。
果然,才拐了沒幾個彎,他就看見了老鐵那輛破舊的三輪車,以及,被直接一剪刀斬斷的,五顔六色的殘花。
習涿見狀也不生氣,反而愉悅地笑了起來,他又騎上了三輪車,将導航鎖定到“廢品收貨站”,搖搖晃晃地開始原路返回。
被剪了好啊,葵姨生氣是好事,說明老鐵的辦法很奏效嘛。
習涿甚至等不及,要回去給老鐵彙報自己的戰果,他期待着老鐵的下一次出招。
回到廢品收貨站,習涿離得老遠就瘋狂按起了喇叭,結果,一直沒有等到老鐵出來迎他。
他覺得奇怪,推門進去一看,好家夥,他這離開了才多大會兒功夫啊,老鐵居然——
瘸了......
“老鐵,你這......這麼突然的嗎?”習涿滿臉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