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涼如水。
鸢尾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的眼上綁了一層黑紗布,緊緊纏繞過額頭,緊緊貼着眼皮,剮蹭得耳朵生疼,也無法睜開眼來。
恍惚聽見打更的聲音,大概是進了哪個城鎮裡頭,她偏頭,注意力被這聲音吸引過去。
“走快點!”
“啪——“的一聲,鞭子擊打在地。
她被吓了一跳,腳下一軟,直直地朝地面倒去。
雙手被縛在背後,連伸手支撐的力氣都沒有。
“哥,也不用對她這麼狠吧……”
“屁,你懂什麼,這可是隻心魔,你解了她的手,她立刻鑽你識海裡,把你吃的骨頭都不剩!”
鸢尾抿嘴,借着來扶她的力量,踉踉跄跄地重新站起。
“你沒事吧……”
鸢尾搖搖頭。
“你還敢和她說話!不要命了!”
“啪——“又是鞭子擊打在地。
鸢尾眼眶溫熱,委屈得想哭,族長日日耳提面命離群心魔的下場,她都沒當一回事,現在她信了。
“前方擋路的是何人!”
她的耳朵靈敏,聽見咒符抽出的聲音。
“咻——“
“呃啊啊啊——!!”
未等她反應過來,耳邊已然是兄弟倆的恐懼尖叫。
四下一時無聲。
她茫然地四處張望,一片漆黑。
黑暗中腳步聲接近,她吓得往後一縮。
“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清潤的聲音響起,面前的男子冰涼的指節輕捏住她的手腕,她渾身緊繃。
“小宗主,她可是心魔!解開了,不就把我們都——”
“心魔的膽子沒那麼大。”
男子回應的聲音淡漠,聽起來倒像是很了解他們一族。
手腕一輕松,束縛解開了。
指節輕觸她的面龐,遮眼的眼罩被他扯下。
她低着頭,緩緩地睜眼,從完全黑暗到有光的環境,不适應地眨眼。
入眼的是青石地闆,一旁是鋪以鵝卵石的小路。再往上瞧,是一雙鞋履,一塵不染的青色長袍。
男子有一雙漆黑的眼,眼型狹長,不帶情緒地正盯着她。
鸢尾猛地低下頭,害怕得頭皮發麻。
竟是萬木宗的小宗主凜淵!
她甯可被在那兄弟倆手下趕路,都不想被這個人所救!
“你認識我啊。”凜淵輕笑,“那更好辦了。”
骨節分明的手掐上她的脖子。
他的語氣裡帶着玩味,“我在找一隻心魔。正愁找不到人打探——”
“我,我離群很久了,很多事都不知道。“鸢尾磕磕絆絆地回答。
脖頸被劃開一小道口子,她知覺有液體流出,疼得皺眉,卻不敢吭聲。
一時間,周圍的磚石漂浮起來,一股蓄勢待發要襲擊她的模樣。
凜淵的笑意不達眼底,眼神在一瞬間變冷。
“她很特别的,你肯定知道她。”
-
一日之計在于晨。
岑時時站在練法天壇上,遠遠地眺望在西側塔樓前,排着隊等着前往秘境修煉的小分隊。
“大師姐,你真放心讓雁嶼——啊不是,讓雁歸,和其他修煉弟子一起去秘境裡?”
藍蔚急忙改稱呼。
“雁歸”是現在雁嶼的名字,與一位仙尊同名,也不知道他怎麼偏偏取了這麼個名字。
遠處出現了淺藍色的光圈,如浮動的流水成一圈,約莫兩米高,從中分了一道細長的痕迹,乃秘境之門。
秘境的大門已打開,宗門弟子們陸陸續續穿過這一道裂痕,消失不見。秘境中常掉落寶物,在盛行多修煉多回報的萬木宗,更是獎勵有豐厚大量靈石。
實不相瞞,岑時時想換個住所,換住所就需要靈石。
她要靈石,雁嶼要實踐習得心法的場所,她單方面一拍即合,幫他報名了秘境任務。
“雁嶼——歸,雁歸,哎呀我老說錯。”藍蔚自己給自己來了一巴掌。
要是日後當着其他弟子的面,說漏了嘴,可是會害了雁嶼。
岑時時一身懶腰,“他自己非選得這個名字。出事也他自己背着。”
一說到這事兒,她就來氣。
她起早貪黑地給他取了好幾個名字,想破了腦袋。
雁傲天、雁戰龍、雁日一,雁日天、雁良辰、雁狂霸、雁酷拽。
可惜,沒有一個他滿意的。
不懂得欣賞,這可是經過曆史驗證的男主角标配。
岑時時跳下玉石台,準備回去。
秘境探險一走就是三四天,總算不用看到雁嶼身旁圍着各種崇拜的星星眼向他請教問題。
不遠處的幾名弟子也遠遠地目送雁嶼,面上愁容,寫着擔憂。
“希望雁歸師兄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