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真的成功了。】
段淵冰似乎也所見略同,他禦風而起,直沖着動彈不得的妖物凜冽而去,預備給它最後一擊。
霧氣逐漸消散,露出了滿目瘡痍的一片廳堂。
謝員外半扶半抱着依舊人事不省的翠兒,滿目震驚,直到許久才顫着聲音道:“多謝二位……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們……”
江泠風不言不語,清淩淩的目光隻在翠兒的臉上掃了一眼,就移開目光,轉而走到一處殘垣下盤膝坐下。
綠枝碎葉淩亂地鋪滿了悉心鋪好的碎石小徑,泥土飛揚至各處,江泠風卻毫不避諱,閉着雙目,自顧自地調息體内紛亂的氣息。
雖她狼狽不堪,但坐于這斷壁殘垣中,卻有種超然世外之感。那股被她冷淡外表隐藏起來的蓬勃生機,在這片腐壞中卻是格外耀眼。
隻調息了片刻,身邊就響起窸窣的足音,江泠風立時睜眼,就看見謝員外正扶着翠兒朝她這邊靠近,察覺到江泠風的視線,謝員外動作變得慌亂起來,一臉小心謹慎地看着她:“對不住,女修,實則不想打攪,隻是翠兒……”
不待謝員外說出來意,江泠風直接站起,随手擊飛幾塊巨大石塊,砰砰幾聲,就清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間:“坐吧。”
謝員外讷讷應了,将翠兒扶到了空地處将她安置好,又擡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這才轉頭鄭重地對着江泠風俯首作揖:“多謝,多謝。”
江泠風淡淡:“不必。”她擡步轉身離開,想前去查探妖物的情況。
謝員外卻又在她身後叫住了她,語氣倉皇:“女修!您這是要去何地!”
江泠風沒有回頭,腳下不停,隻平平道:“此地已然安全,謝員外不必驚慌,等我們回來便可。”
謝員外似乎仍然不放心,小跑着跟了上來,他喘着氣看着江泠風略顯冷淡的眼神,小聲道:“謝某并非不信二位……隻是我想知道婉娘現在何處。”
見江泠風不應,謝員外又忙着補充道:“就是我家大夫人,閨名婉娘,不知女修是否知曉她現在何處。”他滿目擔憂作不得假:“她身子如此孱弱,這……我……她到底去了哪裡。”說着說着,白胖的男人話中含着泣音,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你說,婉娘她是不是……”
江泠風心中浮現起大夫人那張寡淡蒼白的臉,大夫人似有執念,而執念皆由眼前這個低頭拭淚的男人而起,她才繼續道:“我知她現在何處。”
緣起緣滅,都該做個了結。
謝員外立時擡眼,略紅的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婉娘平安無事?!”
江泠風不置可否:“随我來。”
這時心系大夫人的謝員外突然又猶豫起來,他回眸看着躺在不遠處的翠兒,遲疑道:“那翠兒……”回應他的卻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眼看江泠風離自己越來越遠,謝員外才咬了咬唇,别開目光,趕緊小跑跟了上去。
江泠風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心中不知為何歎了一聲。
一人不緊不慢地走,另一人急趕慢趕地追,終于來到了妖物被制住的地方。
入目是段淵冰挺拔的背影,離得近了,江泠風便聽到他不知在與什麼人說話,大抵是他無意中透露出來的“系統”,隻是内容卻讓江泠風大皺眉頭。
【……你說還不能出去?!】
竟還出不去?
江泠風心神一晃,腳便踩在碎枝上發出清脆的咯吱一聲,段淵冰頓時回頭,眼中警惕再看清來人時才淡了下來,隻是被出不去的事實所影響,說出的話明明是擔心,口氣卻是冷淡:“無礙了?”
謝員外沒有在意他不甚溫和的語氣,趕忙點了點頭,又偷眼看着江泠風,卻見身邊的江泠風不知為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使了好幾個顔色,對方都毫無反應,他又急又不敢造次,額上平白出了一層虛汗。
“有事便說。”段淵冰看男人擠眉弄眼,半天都不說話,心中更是沒好氣。
謝員外聲若蠅蟲:“……隻想問段公子,可知曉我家夫人現在何處?我很擔憂她。”
“夫人?”段淵冰不解挑眉:“那個吵鬧之人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麼?”他擰眉看着謝員外,滿目不贊同:“你一個做丈夫的在此刻不陪在她身邊,來這裡作甚?”
謝員外臉露窘态,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确實有些過分,道:“不是那位……是我家大夫人……至于翠兒,”他又再度偷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江泠風:“女修說已然安全了,所以我便……”
段淵冰一眼都沒看江泠風,抱臂端詳他半晌,直到謝員外低下頭,他才冷笑一聲:“我可不知道。誰跟你說你另一位夫人是在此處。”
白胖男人聞言立刻擡頭,倉皇地想抓住段淵冰的手臂,卻被段淵冰避開。
他伸出的雙手落在空中,仿佛環抱着一個人,神情卻是絕望:“是女修說的,她說,跟她來就知道了……”他泣聲道:“難道我家婉娘……”他嗚嗚地哭着,一時半會兒此處隻餘下他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