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淵冰皺眉不耐地看着他,似乎被煩擾了:“别哭了。你有這功夫哭,為何不去問清楚。”
謝員外眨巴着一對紅眼睛,良久才點點頭,隻是他似乎哭到動氣,話還沒出口便是一陣哭嗝。
段淵冰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走向了一旁的江泠風。
江泠風此刻還沉浸在無法出去的事實中,她一開始還不敢置信,一如段淵冰,被一股掙紮許久後的無望之心所攫取住,下意識覺得段淵冰是在诓騙他們,可她思及段淵冰此前表現出來的種種舉動,理智才回籠,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心中紛雜的思緒被她強行梳理,她想起入了謝宅之後發生的種種異常,驟然想起了大夫人漫不經心的話。
“反正最後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我隻是讓他們多點用處罷了。”
她的眼睛瞬時一亮。
這背後肯定還有布局之人,若是想出去,那就必須……
段淵冰正尋思着怎麼開口,就看到了先前恍若失神的江泠風正熠熠有神地看着自己,他第一次直視江泠風的樣貌,竟然一瞬間有些失語:“你……”
江泠風來不及思索為什麼段淵冰呆站在自己面前,直接打斷了段淵冰的話:“那隻妖物呢?”
段淵冰莫名語塞,随後才偏過頭,下巴往不遠處揚了揚,有些不自然道:“還在那裡。”他看着江泠風擡步就想朝那個方向走去,下意識地攔住了對方:“雖然它已然強弩之末,但是……”這一番細看,他才看出江泠風渾身狼狽,身上肉眼可見的大傷小傷不斷,顯然受了極大重創,而謝員外除了身上髒污,沒有一處傷痕。
江泠風一見段淵冰皺眉不滿的眼神,心中一突,想起了自己本是扮作一個法術淺薄的修士,以為是段淵冰對自己越俎代庖感到不滿,趕緊停了下來,一臉乖順:“我隻是想到一絲蹊跷,可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什麼蹊跷?”段淵冰見江泠風停下不再靠近,眼神才平和下來。
江泠風更以為自己猜對了心思,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忘記初衷。她想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那隻妖物曾說過,‘反正最後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我當初沒有深想,但是……”她看着段淵冰已然深思的神情,又怯怯道:“也許是我想多了。”
段淵冰顯然得出了結論,一雙眼眸立時劃過一道銳光,立時反駁起江泠風:“不對!”他又見對方有些愣神,急急道:“你說得對,确實有古怪!這裡還有高人!”
與此同時,段淵冰的心音也在江泠風耳畔響起。
【她說的話太關鍵了!得再去盤問一下那隻妖怪!】
眼見達到目的,江泠風這才松了一口氣,隻是她也不方便再跟上去,隻怕自己會再次露出馬腳,心中又有些不安的煩惱。
一邊的謝員外眼睜睜地看他們二人一唱一和,說些雲裡霧裡的話,卻一直沒能解決自己的疑惑,他臉上急得直冒汗,他的聲音不自覺地便大了起來:“二位……!”
沒有人理會他。
他再度揚聲:“二位!”
正在這時,沉寂許久的妖物突然尖嘯一聲,枝葉被震動得嘩啦啦落下,直接澆了三人一頭。
江泠風和段淵冰同時看向了謝員外。
謝員外正呸呸地吐出樹葉,一瞬間感到兩縷令人膽寒的目光,他悄然擡頭,就看到江泠風和段淵冰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他幹笑着想說什麼,卻迫于壓力先低頭道了歉。
二人也知道不該和他計較,段淵冰正準備采取手段去盤問妖物,就聽見謝員外顫巍巍的聲音:“二位,雖我不想煩擾二位,可二位能否告知,我家可憐的婉娘究竟在何處,女修,您不是說了,您知道她在哪裡麼?為何還不告知在下。”
聲音戚戚,聽得出來他對那位婉娘情根深種。
段淵冰似乎才想起來,看向了一邊的江泠風:“你知道她的下落?”
江泠風微微颔首,擡起手指指向了不遠處:“就在那裡。”
謝員外臉上一喜,忙向江泠風作了個揖,轉頭小跑過去。
段淵冰還有些困惑:“那邊不是隻有……”他語氣突然一滞,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了江泠風:“難道……”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江泠風點了點頭。
段淵冰眼神複雜地看着江泠風,下一刻,不遠處卻傳來了謝員外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