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也不說話。
虞然跺了跺腳,呢喃一句“好冷”,跑向馬路對面的便利店,拎着購物袋出來後又回來了。
他遞來一罐熱茶,自己也開了一罐,邊喝邊說:“你們吵架了?”
燕驚秋把茶罐貼在臉上:“我惹他生氣了。”
“怎麼回事?”
“我給他錢,他不要。”
虞然笑了一下,說:“之前宋寒清給他錢他不要,他自尊心這麼強,怎麼可能會收你的錢。你之前不是和他在一起過嘛,怎麼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一腳就踩進他的雷區。”
燕驚秋啞口無言,他想了想,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梁鶴洲,五年了,前幾天才弄清楚他的生日在幾号。
“你想幫他,可以用迂回一點的辦法嘛,比如……來這兒讓他當你的陪練?你充錢當會員,他都有提成拿的。他教你打拳,你給他錢,這樣他總沒話說了,對吧?”
“啊……好像是。”燕驚秋愣愣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門口喝完了茶,虞然就要走了,臨上車前,燕驚秋喊住他,問:“宋寒清和鶴洲,他們兩個人最近怎麼樣?”
“嗯?什麼意思?他們挺好的呀。”他說完,朝燕驚秋擺擺手,坐進了車裡。
燕驚秋聽到這些,心裡又不痛快了,把茶罐扔在地上,一腳踩扁了。
元旦假期,燕驚秋照常去店裡,處理堆積的手表單子。
他給梁鶴洲發去的消息通通沒有收到回複,心急如焚地熬過三天,總算到了拳擊館開店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趕過去,一口氣充了五年的會員,指明要梁鶴洲做陪練。
店員告訴他今天梁鶴洲下午才會過來,他沒有走,就坐在一邊等,午飯也沒有吃,一直到下午兩點,終于看見梁鶴洲背着包進門。
他迎上去,把會員卡舉着給他看,說:“現在你是我的陪練了,你教我打拳。”
梁鶴洲皺着眉,按下他的手:“胡鬧什麼,你打不了,退了。”
“我可以。”
“回去。”
“我不,我是這裡的顧客,你不能趕我。”
他說着,拉住梁鶴洲走進更衣室,換好衣服,戴上從店員那兒拿到的新手套,說:“走吧,你教我,我就會了,我學得很快。”
梁鶴洲來不及攔他,他已經小跑着出去了,隻能換好衣服跟上去,在外面的沙袋旁找到了他。
他用手輕輕錘了幾下沙袋,問:“先學什麼?”
梁鶴洲看着他那細瘦的胳膊和盈盈一握的腰,擔心他要是用些力氣打沙袋,說不定手臂又要骨折一次,剛想再次開口拒絕,店裡的經理走過來,暗示燕驚秋是大顧客,要他好好地教。
他看着燕驚秋手臂上的傷疤,實在說不出什麼重話,隻好妥協了。
兩人先熱了身,還沒真正開始,燕驚秋就氣喘籲籲,彎着腰,手臂撐在膝蓋上,頭暈眼花,但他不想被梁鶴洲趕走,咬牙強撐着。
梁鶴洲先教他站姿,又教他手臂該怎麼放,讓他試着揮一揮拳。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學着出拳,不想腳下沒站穩,往後倒時一下子洩了力氣,眼前黑了片刻,意識有一會兒的斷片,再一睜眼,已經躺在更衣室的長椅上。
他坐起身,捂着隐隐作痛的後腦勺,恍恍惚惚的,看見站在一邊換衣服的梁鶴洲。
“我頭疼,鶴洲。”
梁鶴洲拿着一管挫傷軟膏走過來,讓他擡起手臂,擠了一點藥膏塗在他擦傷的手肘上,說:“說了打不了,非得摔一跤。”
“啊……疼,疼……”
“下次别來了,把卡退掉。”
“我不。”
梁鶴洲沒搭理他,塗完藥又轉過身去,從櫃子裡拿出他的外套和衣服,道:“行了别鬧了,穿上,我送你回去。”
他磨磨蹭蹭換好衣服,看見梁鶴洲站在一邊擺弄手機,走過去抱住了他。
梁鶴洲倒沒有拒絕,眼睛扔盯着手機屏幕,另一手去摸他的後腦勺,輕輕用指腹摁了摁腫起來的包,又抹掉了他額角的汗。
他忽然覺得非常安心,疲倦一瞬間湧了上來,枕在他肩頭打着哈欠,意識模糊之間,忽然聽見他問道:“你看見我的牙刷了嗎?”
他猛然清醒過來,想起放在家裡衛生間的牙刷,心虛地說:“沒、沒有,不知道,不是我拿的……”
“嗯?”梁鶴洲漫不經心,聲音低沉,“是嗎。”
他聽得耳朵發麻,臉頰燒紅:“我買一個新的給你。”說着,指尖碰上梁鶴洲的唇角,用力摁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上一回程庭南動手打了他,嘴角裂開來,還流了些血,但自己甚至沒有問一句疼不疼,隻顧着盤問他分手時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輕聲問:“鶴洲,上回庭南弄的傷,什麼時候好的?”
“不記得了。”
“……很疼嗎?”
梁鶴洲沒應聲,垂下眼來看着他。
他貼近他,想要吻他的嘴角。梁鶴洲一動不動,似乎是默許了,可就在兩人要觸碰到的當刻,梁鶴洲偏過了頭。
“走吧,我還有事。”他冷冷淡淡,先一步走出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