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要不是扶光對妖氣敏感,就連她也不能及時辨清,普通人在它面前大概早被騙了。
殷棉擋在檀明夷身前屹立不動,像是見慣這種場面。
檀明夷動動唇,不合時宜地感到欣慰。
很快,她便笑不出了。
男人在地上趴了幾分鐘,手突然顫了顫,關節咔哒咔哒地扭動,被身前的食物氣息驅使着,彎折成正常人做不出來的姿勢,緩慢站立。
檀明夷眉心跳了跳。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妖怪。
她胸口發悶,想起一路上看到的那群家夥,腦海中浮現出墓裡那隻小妖的樣子。
難道說……?
男人看似已經完全異變,眼白完全被紅血絲占據,紅得發黑,瞳孔無神無志,僵硬地伸長雙臂,撲向離他最近的兩人。
檀明夷緊緊握着劍,深吸一口難聞的空氣。
沒等她動,黑夜中響起一聲悶響。
随後,叮當——
細小的零件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讓檀明夷回神,眼前的妖怪最後往前邁了一步,保持伸長手臂地姿勢,面部朝下往下倒,流了一灘血。
黑夜籠罩着整片小區,似乎沒人察覺到這塊角落的異動,靜得讓檀明夷隻能聽見兩道沉重的呼吸聲。
一道是她自己的,另一道是殷棉的。
“那個,他,他死了嗎?确定嗎?”
小凡從車裡探出身子,瞥見她們身前還在蔓延的血迹和不再動彈的屍體,呼了口氣。
“太感謝了,要不是你們我真發現不了,那可完蛋了,全軍覆沒!”
小凡跳下車,還是雙手抱頭的姿勢,故作輕松地說着。
殷棉瞥她眼:“站住,離遠點。”
小凡看她又舉起槍,驚慌地一邊擺手一邊往後退,“不不不等等,我沒被咬!身上的血都是喪屍的!長官!大人!您要明鑒啊!我是良民!”
殷棉滿臉無語。
這人一頭利落短發,穿着皮衣,還有一張精明能幹的臉,怎麼說起話來這麼不着調?
“證明。”
小凡聞言一愣,想起自己剛剛對前隊長說的話,後悔不已。
她張着嘴和殷棉對視,發現對方是認真的,那姿勢,像是隻要她不配合就要開槍了。
再看這位長官身邊的古裝美女,對方正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她,完全沒有出言相助的意思。
抛開别的不談,這姐姐裝扮得還挺好看。
她本身五官就是淡雅秀麗的那一挂,素白布料更襯得她清絕脫俗,即使外表蒙了灰,那雙眼依舊清亮澄澈,不染煙塵,讓人不自覺與她對望。
被她一直盯着,小凡喉嚨上下滾動,忽地升起一股緊張。
話說,那把漂亮的長劍去哪了?
“好了。”在她猶豫糾結的時候,那古裝姐姐開口,“她身上沒有妖氣。”
小凡大大地松口氣,即使對“妖氣”這個詞還是接受無能,但她能理解姐姐的意思,是在幫她吧!
殷棉頗為無奈,槍在指尖繞了個圈,收在手心裡,嘴上說:“都聽你的,那豈不是以後你說誰是誰就是了?大家可不會輕易相信。”
檀明夷認真點頭:“我會辨清的,信不信随他們。”
說完她歎了口氣,看向殷棉,憂心:“你連這都分不出來?”
殷棉一臉無辜,莫名覺得從剛剛下車開始,檀明夷就對她嚴厲起來了。
而且她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小凡這時候機靈起來,聽懂長官的言下之意,沒猶豫多久便脫下外套。
她裡衣還算整潔,不用再繼續看了,殷棉讓她轉身,檢查過後點點頭。
小凡趁機飛快解釋:“我原先的隊伍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能跟着你們嗎?這車,車上還有些吃的和日用品,都可以貢獻,我盡量不拖後腿……”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飄向對面皮卡後的一箱箱物資,臉漸漸漲紅。
似乎,并不需要?
殷棉朝她招招手:“别緊張,能拿到這些還得感謝你們引開喪屍,跟來吧。”
她說着,轉身帶檀明夷回到車上。
小凡心徹底落地,出了汗的手心在褲縫上擦擦,最後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屍體。
男人變異時間不長,體外特征沒有太大變化,地上的血迹更像是兇殺現場。
小凡捏緊手指,心裡突突的,艱難下定了某種決心,不再猶豫,坐上越野車跟緊前面的皮卡,駛向豪宅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