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柳強壓住心中的失落，心想，能拿到物資就很不錯了，已經逃出城的人怎麼可能再回到危險的地方，是她在異想天開。

但表情沒控制住，紀澤蘭姗姗來遲，拍拍她肩，無聲安慰。

站在旁邊消沉半天，另外三人合力終于把車上清空，殷棉伸個懶腰松松筋，回頭看她們。

“行了，至少沒有在喪屍堆裡看見她，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估計早就找到别的安全區了。”

紀澤蘭附和她的話，施柳的表情好看了些，擡起頭，看向站在車旁的兩人。

“這兩位是新成員嗎？你檢查過……呃？”她的視線不自覺地放在檀明夷飄逸的衣擺上，再往上移，逐漸凝固。

殷棉無知無覺，指着檀明夷，表情還頗有些得意，“她就不用了，查查另一個就行。”

施柳扶額，實在無法理解，“你确定？”

出門就出門，為什麼要撿奇怪的人回來？

“确定，一會進去我再跟你們說。”殷棉拿回自己的外套，讓檀明夷轉了一圈，“看，這衣服藏不了什麼東西的。”

紀澤蘭擡擡眼鏡，問：“包裡是什麼？”

布袋被放在地上抖落開，幾瓶藥罐滾至施柳腳邊，施柳将其撿起，“……維生素？”

殷棉點頭：“從你姨藥店裡拿的，給小孩吃，長身體。”她順手打開一罐，給檀明夷拿了一顆。

後者聽她們交談，了解這是補品，就不顧忌了。

“這個呢？”紀澤蘭拿起圓形小盒，打開露出裡面的粉狀物，想要觸碰。

“朱砂有毒，凡人勿吸食。”

檀明夷嚼着嘴裡的軟糖，聲音含糊。

她在路上一直感覺提不上勁，現在舌尖嘗到味，發覺是自己餓了。

她本該辟谷，所謂“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1），她一直處在靈氣不足的環境，無氣可食，難怪會身上無力。

紀澤蘭聽到有毒，手一頓，立馬把盒子蓋好放下，手觸到邊上的幾張幸存符紙。

符紙本身就因風化而脆弱，檀明夷費勁保了幾張下來，被她這麼一碰，瞬間碎成幾瓣。

檀明夷：“……”

紀澤蘭：“……抱，抱歉。”

檀明夷停止咀嚼的動作，眼神有一瞬發直。

她就帶了那麼一點東西出門。

紀澤蘭有錯在先，不好意思問這些是幹什麼的，朱砂先不提，這種黃紙她隻會在燒香祭祖時用，難道這姑娘有親人走了？

完了，她的良心在隐隐發痛，晚上要睡不着覺了。

氣氛凝固了半晌，檀明夷臉上沒有太大起伏，淡淡地說：“無妨。”

紀澤蘭欲言又止，愧疚感如鲠在喉。

這姑娘說話不太正常，大概是很重要的親人沒了吧。

殷棉看出檀明夷心情不美妙，安慰：“沒事，城裡有香燭店，下次去的時候你想拿多少都行。”

紀澤蘭滿臉問号，怎麼殷棉也跟着不正常了？

施柳檢查完小凡身上的物件，同樣确認安全，不再糾結，一衆人朝着休息室走，施柳在路上問殷棉：“有受傷嗎？”

殷棉搖頭，本來挂在手上的外套重新回到檀明夷身上。

“去藥店的時候喪屍群被她們引開了，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再想進去估計要脫一層皮。”殷棉指了指小凡，簡要解釋完，對着小凡說，“等休息好了，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還有答應的情報，别忘了。”

小凡眼睛眨得飛快，終于想起什勞子“外界情報”，是那個混蛋隊長着急拿到醫療物資透露出去的。

真可惡，死了還要留下一堆麻煩。

施柳沉默着，對小凡的觀感還好。

但檀明夷……

背上的窺視感無法忽視，她步子慢下來，和檀明夷并行。

“為什麼一直看着我？”她揉着剛剛被抓疼的手腕，直言問道。

檀明夷坦誠：“姑娘長得有些眼熟。”

她們身前，殷棉身形微頓，借着視野盲區，緊張地吞了幾口氣。

施柳沉默，片刻後說：“應該是認錯了，我并不認識你。”

“嗯。”檀明夷應了聲，聽不出其中情緒。

施柳悄悄觀察她側臉，捕捉到她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好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