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這裡時棠海便說宅中剛死了人,想必就是沒被送進陣裡的陳小佳的娘親,真是可憐。
陳家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好端端的淨死人,莫不是被詛咒了?
“小丹木,你可曾聽聞過似陳家這樣的事嗎?”
丹木擡頭,思考片刻後搖搖頭,道:“不曾。”
“我倒是見過。這麼多條命懸在家裡,如若不是被怨靈惡靈纏上遭了報應,那就是在作孽了。”
“你是說,這都是陳家人做的?”丹木一驚。
他想想覺得不無道理。死了人的地方大家都恨不得繞得越遠越好,生怕沾了髒東西,可陳家人卻坦然住在這裡,棠海的說法确實說得通。
另一座宅子裡的女人們,死去魂魄被關進陣中……什麼樣的魂魄才值得陳平柱煞費苦心用陣關押,那必然是對他有仇怨的。
丹木好像想通了。
“棠海,安柔要做出禍事!”丹木焦急道。
“天要亡人,你我皆不能改變,小丹木,不可變人命數,且看着就好。”
話雖如此,丹木還是放不下心來,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棠海點到為止,沒再多說,隻跟在丹木身後。
還沒到大院,就聽外面一陣敲鑼打鼓,幾個步履匆匆的人和他們擦肩而過,差點撞到了丹木,他往旁邊躲了一下,聽着那幾人好像都是去門口迎接歸人的。
陳福貴他們回來了。
丹木以為陳家的男人都和陳平柱一樣讓人讨厭,直到見到陳福貴和陳樂業,他才發現兄弟兩頗有君子風度。
陳福貴跟人說話很講究,一聽就是有學識的。
他在安柔那裡見過陳福貴的畫像,因此不難認出,就是那畫像将人畫得有些醜啊,也不知道從哪找的畫師。
陳福貴最先看見兩人,頓了一瞬就笑着迎了上來,朝兩人行禮道:“二位生面孔啊,歡迎來做客。”
丹木點頭,回應十分冷淡。
陳福貴沒當回事,招呼兩人坐下,道:“既然來了,那便好好享受,我陳家虧待不了二位的,哈哈哈。”
反觀陳樂業,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他面帶愁容,似乎在糾結什麼,連前面的路也顧不上看,徑直撞上陳福貴,被陳福貴一把扶住。
“從進門你就魂不守舍,精神點,這副樣子可不行。”陳福貴拍拍陳樂業的肩。
“哥,我總感覺心神不甯的……不行,我得先去看看萍兒。”陳樂業說着就要離開,但被陳福貴呵止了。
“像什麼話,待在這兒。”陳福貴對着賓客笑笑,低聲對陳樂業道:“你們都沒圓房,輪不着,安心接客就是了。”
陳樂業歎了口氣,牽強地扯起笑臉應付賓客。
丹木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
“你們可算回來了。”陳平柱腿腳不利索,這會兒才趕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丹木和棠海,把陳福貴拉到了一邊,道:“那兩個道士是安柔找來的,不聽我話,也瞧見了那陣,恐怕會壞事啊。”
他們自以為小聲說話就能不被聽見,但丹木又不是普通人,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替小心翼翼的兩人感到尴尬。
陳福貴詫異道:“當真?”
“那還能有假?剛從祠堂回來。”
丹木被看得不舒服,正想用什麼借口脫身,就見牡丹花飄來,帶着鄭蘭兒的口信:“道長,外面鬼魂太多,我與江盛擋不住了。”
他沒半分猶豫,起身就往外去。
“道長這是要去哪啊?”陳平柱還對兩人剛剛的行為心有餘悸,不敢不問他們的去處。
“除祟。”丹木頭也不回道。
陳平柱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不是壞他們的事就好。
丹木趕到時,隻有鄭蘭兒一人躲在小巷裡。
“季江盛呢?鬼魂怎麼會突然多了?”他問道。
越往這邊,丹木越感覺到陰氣森森,鄭蘭兒說的不錯,怨靈多起來了。可這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突然聚集這麼多怨靈?
“江盛把鬼魂都引開了,道長,你們快去救他。”鄭蘭兒根本等不及向兩人解釋清楚,率先往反方向跑,邊跑邊道:“道長快随我來!”
丹木隻好先跟着鄭蘭兒過去。
這一過去,丹木被眼前的場景吓呆了。
萬鬼朝拜,聲勢浩大,濃烈的黑氣遮擋了周圍的樹木,原本生機勃勃的樹林此刻好像被洗劫了一般,一片蕭條。
季江盛被夾在中間,努力想掙脫出來,但陰氣卷成了漩渦,他怎麼也使不上力。
“道長,道長,你們快救救季家小弟。”鄭蘭兒急得要哭出來了。
丹木抿抿唇,寫下血符,符紙飛到空中,他擡手一揮,一張符紙化作千張,圍成一道繩索穿透萬鬼組成的壁壘,把季江盛卷了出來。
季江盛獲救,躺在地上喘着粗氣,魂都沒了半條。
“棠海,他們在拜什麼?”丹木不敢輕舉妄動。
“看不見。”棠海眯起眼,“雖然看不見,但是能引來萬鬼,應該是個厲害的。”
白霧彌漫,所過之處怨氣消散,隻留一聲哀鳴,饒是這樣,那群怨靈依舊跪拜在地不肯離開。
棠海出手了。
丹木想幫忙,但是符紙根本不管用,他隻能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