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止會那一種。這是用林子裡的海棠花釀的,聞不出來吧,聞不出來就對了,配方還有待改進,丹木是第二個喝到的。”
第一個顯然是棠海自己了。
“炬歸師兄呢?”丹木問道。
“打發走了,我都多大人了,還需要看着?定天山祥和安甯,能出什麼事。”
丹木舉杯一飲而盡,辛辣灌過喉嚨,他喝不慣,彎腰咳了起來:“好辣。”
棠海支着胳膊笑了起來:“從來沒喝過還敢喝這樣猛,小丹木,你真是可愛啊。”
丹木眼淚都熏了出來,伸着舌頭喘,酒氣很快上了臉,一片通紅。
面前伸過來一隻手,手心向上攤開,一枚白色的小藥丸躺在上面。
“解酒的,吃了吧。”
丹木拿過來塞進嘴裡,閉着眼緩神。
“這酒可是好東西,有助增進法力。”
用常年不敗的海棠花釀成,能不好嗎。丹木暈乎乎地想着。
“不過再好也是個輔助,與你自己修成的不能比。”
丹木酒量真是差極了,不過一杯,就有失态的征兆。
“棠海,那個陣不像壓魂陣也不像鎮魂陣,長得很奇怪。”
丹木還是惦記着正事,逐漸混沌的眼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棠海的位置,随便盯着桌上的酒壺說起了話。
棠海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他被繞得更暈了。
“知道了,上次封陣小丹木都看到了,這個陣就不用我封了吧。”
一段話一股腦灌進丹木耳朵裡,他逐字消化,這才點點頭。
解酒的藥丸終于開始起作用,腦仁裡的痛緩解了不少,他吸了口氣,涼風進了肚子裡,驅散了部分酒意。
棠海的重影合成了一個清晰的人,丹木眨了一下眼,道:“你的酒真烈。”
“酒是烈,但這可不能隻怪酒。”棠海将杯中酒飲了一半,剩下倒在了丹木的杯中。
“再喝點。”
丹木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一個點上:這半杯酒棠海喝過,酒液還是順着棠海嘴唇碰過的地方流下的。
這算什麼。這可不是心魔了吧。
他在腦中搜尋過往,想找出些棠海不講究的證據來說服自己,可就算再不拘小節,棠海也從沒做過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丹木不明白棠海為什麼要他喝酒,還是喝棠海喝剩的。
如果換做平時,他這麼久沒有動作,棠海一定會拿他開玩笑,說些“小丹木長大了,開始嫌棄師父了”這樣的話。
他擡頭,棠海淺笑如常,沒有催,也沒有開玩笑。
丹木移開視線,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心虛的感覺,撈起那半杯酒吞了進去。
這次喉中并沒有火辣的灼燒感,像喝了甘露一般清甜。
完了,又被耍了。他才不會認為棠海給的那半杯和自己先前喝的那一杯是同一種酒,然後傻子一樣驚訝地詢問,這樣就正中棠海下懷了。
“怎麼樣?”棠海問道。
“一樣。”丹木脫口而出。
棠海笑得很大聲,五彩鳥從他頭頂跳了下來,也叽叽地拍起羽毛嘲笑。
一股燥熱裹滿丹木全身,他煩躁地解開衣襟處的盤扣,将衣領扯松了些,露出一小片鎖骨。
讨厭,總是逗他玩。
丹木聽到棠海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如果擡頭看一眼,就能看見棠海盯着那一小片皮膚,神色莫名。
可惜他沒有。等他擡頭的時候,棠海已經仰頭喝起酒來。
“你什麼時候換的酒?”丹木雖然羞惱,但對這個法術很是感興趣,紅着耳朵開口問道。
“沒換酒,不過是往裡扔了解酒的藥丸。”
“還有這種效果?”丹木訝道。
“頭一回先飲酒再吃藥丸,後一回藥丸浸在酒中,丹木覺得有區别嗎?”
“大相徑庭。”丹木道。
“不錯。結果一樣,隻是過程不一樣,過程不一樣,可結果卻一樣。”
丹木恍然大悟。棠海哪是要他喝酒,不過是要他明白這個道理。
北迦山的壓魂陣是有了張肖碩布的鎮魂陣,被人加了東西變成了壓魂陣,那東極山的陣……
“莫非這個才是真正的壓魂陣,北迦山那個不過是鎮魂陣添加了幾筆,才有了壓魂陣的作用的山寨貨?”
“小丹木果然一點就通。鎮魂陣與壓魂陣同出一源,不管是真的還是山寨的,隻要有作用,都能發揮它的威力,布陣之人熟知陣法的門路,确實是個角色。”
丹木徹底醒酒了。山鬼中既有此等厲害人物,不該早就傳遍五山了嗎,怎麼他從未聽過。
“棠海,你有猜測嗎?”
棠海在他回來之前就知道了,想必一定早有頭緒。
讓丹木失望的是,棠海搖了搖頭。
“如果對上這人,你有幾分勝算?”丹木又問。要是比棠海還厲害,丹木才真的愁。
“他毫無勝算。”棠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