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纖歌完成一切,隻覺得身心俱疲,匆匆回書閣了。
阿寶屋子是黑的,看來已經睡下,她便蹑手蹑腳地回屋,不料路過時還是把他攪醒了。
一豆燭火亮起,阿寶眯着惺忪睡眼看過來,“門主,我等你不及,不小心睡着了,你怎麼才回來?師兄師姐還好嗎?”
甯纖歌略作思考,索性走到阿寶褥子前坐下了,皺着眉頭就開始胡說八道。
“事情不太妙。”
阿寶聞言果然露出緊張神色,“出什麼事了?”
甯纖歌面色凝重道:“他們六人不僅修為盡失,因魔族詭異法術,心魂也受到了損傷,記憶大部分缺失,人也變得瘋癫了,提起天玄尊者,竟然不知是誰。”
阿寶神色關切,不自覺拉住甯纖歌衣袖,“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
甯纖歌拍了拍阿寶的手以示安慰,“我作為門主絕對不會放棄他們的,我們時不時給他們說說門派之事,說不定就會慢慢好起來,之後我再重新教導他們修煉,重振我星雲門!”
阿寶聽聞感動得一塌糊塗。
甯纖歌打完感情牌後,還不忘給阿寶加擔子,即阿寶在此時對于她和宗門來說有多重要雲雲,說得好似星雲門未來全部系于這雜役弟子一人身上,一番雞血打得小孩在大半夜熱血沸騰的。
最後她終于給出任務——目前宗門大戰殘局還未收拾好,自己作為門主要事纏身,隻能由阿寶帶領衆人把犧牲的弟子下葬,并建築屋舍。她将從吳青松處訛來的靈石大部分給了阿寶,還特意囑咐,如果有不對勁之處,來書閣找她。
這沒有經曆過職場的小孩就是好忽悠,阿寶和廣場上那幾個人一樣,恨不得現在就摸黑去幹活,硬是被甯纖歌按了下來,幾句要保重身體之類的體己話讓阿寶更是死心塌地。
這一夜,她騙完那頭騙這頭,總算是把未來幾日都安頓好了,眼看全門派的人都已經被她騙上道,作為領導摸摸魚也無妨,便躲進自己屋子,被子一蓋,兩腿一蹬,睡大覺了。
而阿寶這邊,卻是一宿沒睡。
他思緒翻湧,各種各樣的事埋在心頭。天剛微微亮,他實在躺不住,就趕緊去演武廣場找師兄師姐去了。
行至演武廣場天玄尊者雕像旁,眼前一幕驚得阿寶目瞪口呆。
隻見晨光熹微裡,廣闊的廣場上,六個身影正在緊張有序地勞作着。
風淩雪、決明分别蹲在地上正在鋪貼石闆。
孟詞宗、時維正拿着工具填埋廣場上坑洞。
顧青霜和淩淩子,提着筐給幾人運送沙石材料。
曾經坑坑窪窪的廣場,現在已經鋪好了三分之一!
這怎麼看,他們都是從昨夜幹到了現在!果然瘋了,門主所言非虛。阿寶如此想着。
随後他就聽到幾人之間的交談。
顧青霜把地上的地磚摳出來,扔到風淩雪面前,語氣冰冷說道:“你幹得倒挺快,這地磚都鋪歪了,看不見?”
風淩雪撿起磚,又看看自己鋪得歪歪扭扭的地面,擡頭不正經地笑道:“師妹,我手抖,要不,你親手來教教我?”
“教你?”顧青霜搶過磚,就要往這油膩男的頭上招呼,“我這就來教你回老家!”
“師姐,莫沖動啊!”決明趕緊跑過來攔擋顧青霜,勸道:“你别忘了門主的話,要溫柔啊,溫柔!”
“你走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還笑,笑你大爺!”
時維将鍬插進土裡,擡頭道:“師姐幹嘛那麼較真,湊活湊活得了,過度勞累對身體不好,我們先歇一會吧。”
淩淩子過來放下滿滿一背簍玉磚,斜睨一眼時維,“我們商量連夜開幹,就你不同意,還總嚷嚷累,要不别幹了,别活了不累。”
“嘿,你這小孩怎麼說話的,小小年紀沒大沒小。”
“呵,總比有些人倚老賣老好。”
兩人眼神一對,時維扔掉鍬,淩淩子一撸袖子,兩個人也扭打在了一起。
一團亂之際,顧青霜忽覺手裡一空,擡頭便見孟詞宗拿過磚,蹲下身,鋪沙、抹泥、鋪貼、敲擊固定,那磚就嚴絲合縫嵌進去了。“大師兄你去幫時師弟填土吧,我來貼磚。”
說罷孟詞宗就在這亂局中一個人勤勤懇懇幹起活來,衆人見狀這才消停,恨恨瞪了一眼對方,就要各自重新歸位。
風淩雪起身一擡頭,便看到了廣場雕像旁邊呆站着一個小孩,傻呆呆地看着他們。他打了個口哨,其它人便順着他目光看去,紛紛停下了動作。
幾人心裡都不禁緊張起來。
這應該就是門主所說的雜役弟子年阿寶,他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糾紛都看到了嗎?每個人立刻回憶自己剛才所作所為有沒有ooc,顧青霜則是臉都白了,就屬她崩得最厲害。
阿寶看着他們,也不開口。他們看着阿寶,不知自己的人設怎麼開口。
一時間兩邊大眼瞪小眼。
風淩雪沒有什麼顧慮,率先迎上去。
他上前兩步,臉上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招呼道:“阿寶,你來了怎麼不打招呼,傻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啊。”
阿寶還是不動。
風淩雪并不氣餒,蹲下身,拍了拍手,敞開懷抱,“怎麼,幾日沒見,不認識大師兄了?過來,快讓大師兄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不知道是他表現的太溫柔,還是阿寶早已忍不住。面無表情的阿寶突然眼睛一紅,咬緊嘴巴,然後邁開步子,噔噔噔奔向風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