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纖歌根本來不及為弟子們哀悼,看着一架架的書,心驚肉跳,她心道幸好其中沒有适合自己的,不然恐怕全門派今天都得覆滅。
但是她的親親好師祖,放過别人也不可能忘記自己還有她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
天玄尊者一個轉身,停在一個書架前,敲了敲木頭書架,“這一架都是各種類目的入門簡版,你全部學會。”
他說這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理所當然,甯纖歌仰望滿滿一架子書,嘴巴随着書架高度,從“一”慢慢張成一個“O”形。
“師祖,弟子雖然求知若渴,但是這麼多……”甯纖歌還想推脫一下,天玄尊者眼風掃過來就讓她閉了嘴,尊者一指旁邊書架,“既然你求知若渴,這一架子進階版也學了。”
“……不渴了,師祖,弟子不渴了。”甯纖歌吓得連連擺手,再不敢多說。
低下頭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天玄尊者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奸懶饞滑占了個全,冷聲道:“弟子不必如師,師必須強于弟子。若是你連各門道入門都不懂,如何領導他人,出門在外也是徒增笑耳。”
甯纖歌總覺得他說的這話哪裡有點怪,但好像又很有道理,自己确實欠缺很多,但是要學這麼多……她心道,反正師祖也未說多久學會,便含淚應下了。
至此他們已将書架繞了一圈,甯纖歌鼓起勇氣問道:“這就是師祖所說的積累?”
天玄尊者挑眉道:“怎麼,看不上?”
甯纖歌生怕自己課業再加一書架,趕緊搖頭,“哪裡哪裡,此積累确實是積累,還高潔得很,但弟子庸俗,想象的卻是一些庸俗之物。”
天玄尊者默了片刻,“庸俗的,本座也有。”
……
待到甯纖歌和天玄尊者重新從書閣出來,外面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
天玄尊者道:“如此,弟子未來的日子就算安排好了,就算你明天離開,也無後顧之憂。”
甯纖歌點了點頭,破舊的木樓在風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甯纖歌臉上再沒有剛來時的敷衍,站在風中倒生出一股凄楚。
……
傳道堂裡。
此次授課,阿寶也被叫了進來旁聽,他和風淩雪坐在一起,顯得此次授課非比尋常。
甯纖歌見人齊了,鄭重說道:“各位弟子入我門派以來,我還未給你們什麼東西,今天我給你們發放三項,皆是能讓你們未來一輩子受益的,你們需好好收着,善加使用。”
門派這三瓜兩棗,大家心裡都清楚得很,誰都沒當回事,以為門主又去何處撿了些破爛,拖着長長的調子應是。
甯纖歌也不惱,發放起第一項東西——七個乾坤袋。
她一一送到弟子們手上,弟子們趁着門主發東西,騷動着打量袋子,又去奪别人的,屋裡充斥着低聲的打鬧笑聲。
唯獨彥驚寒在領受乾坤袋的時候,發現甯纖歌臉上一片鄭重的神色,他直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心裡有了幾分不安。
甯纖歌發完東西,回到台上輕咳一聲,制止衆人胡鬧。
“剛才給你們發的乾坤袋,裡面是我按照你們選擇修煉的道路,特意從宗門秘境中找出的上古藏書,這些書多為開門祖師天玄尊者所著,内容博大精深。你們既然道心已定,便需要勤加學習,将其中内容學深悟透,方才能有所成就。”
弟子們自己選擇的道,自然是很感興趣,聞言都很是高興,像是新學期發了新書,毛手毛腳地去解袋子抽繩,想把裡面的書掏出來看。
“回去再看。”她提高了聲音,面色更為嚴肅,點了點桌子道:“回去之後,給你們的書裡,理論書籍要全書背誦,實戰書籍需要全部學會!下次我來檢查,若是沒有達到,那麼不要怪門主無情,以後出門遊曆,不合格弟子需要留守門派繼續學習!”
甯纖歌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衆弟子都吓了一跳,一聽未來還有出門遊曆,且不合格弟子不能去,都屏住了呼吸,将此事上了心。這如小學生“作業沒寫完的不準去春遊”的話,居然也把他們唬住了。
其他人自然是向往出去遊曆,唯獨彥驚寒,這世間他遊曆多了,他向往的是同師父一同出門。
他們尚不知道乾坤袋裡是多少書,還傻乎乎地點頭說好。
臨走前的課業已經布置好,她掃視一圈弟子,露出點笑臉。
“除了給你們安排的學習課業,我還給你們帶來了東西。”她從乾坤袋裡掏出八套青色衣衫和八個令牌,“之前一直忙碌,現在給大家補發宗門統一的衣衫和令牌。”
這便是甯纖歌今日要給衆人的第二項東西。
她拿起一個令牌,腦中回憶着當初自己入門那一日時,大師兄風淩雪同自己說的話,一句一句複述出來。
“我待會幫你們令牌認主,這令牌就代表你們是我星雲門的弟子。待到日後你們出門在外,如遇麻煩,事關生死,捏碎令牌,門主令牌和門碑會收到訊息,定會派人營救。此物人死則牌碎,所以一定要收好,随身攜帶。”
她說這話的時候,字字懇切,神色認真,衆弟子雖然懵懂,但也收起平日的不正經,多了幾分認真。
而阿寶聽聞這些話,一瞬間便想起過去旁觀過的星雲門入門儀式,勾連起過去種種回憶,在底下眼圈一紅,緊緊咬着嘴唇方不至于哽咽出聲。
旁邊的風淩雪立刻察覺阿寶異樣,他何等聰慧,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原因。他裝作沒有發現,坐得直了些,擋住阿寶的身影。
他隐隐覺得,今天門主和往常不同。
幾名弟子一一走到甯纖歌面前,領受了衣衫和令牌,接受了令牌認主的儀式。他們同當初的甯纖歌一模一樣,将衣衫和令牌翻來覆去查看,感覺新奇得很。
阿寶是雜役弟子,沒有領受宗門令牌的資格。還沉浸在回憶裡難過的時候,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驚訝地擡起頭,甯纖歌已走到他面前,同對前幾位弟子一樣的方法,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将雕有年阿寶三個字的令牌認了主。
那塊玄色石刻的令牌躺在他手心的時候,阿寶還如墜雲中。
這些做完,就剩最後一項東西了。
衆人感覺今天發的東西都出乎他們的意料,算是入門大禮包,好奇之後這第三項究竟是什麼東西。
甯纖歌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慢條斯理解開抽繩,“那麼發最後一項東西。”
她頓了頓,掀起眼皮,拉長了調子,“最後一項,是各位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