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葉用槍口頂了頂男人的脊背,就像是警匪片裡的警察,“你别耍花招胡說八道轉移注意力!還有多久才能到?”
男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一樣自顧自道:“真的很香。我其實拿了一件你的衣服,每天晚上,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可惜放久了就沒那麼香了。”
“外套這類的味道總是很淡,後來我就開始拿一些更貼身的,你怎麼連...都是香的?”
俞葉在聽到那個詞的一瞬間頭暈目眩,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但那還隻是個開始。
俞葉感覺男人真是瘋了,他就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樣,無論他怎麼阻止都不停地說一些讓俞葉聽了就覺得汗毛倒豎毛骨悚然的話。
就好像撕下了最後一層僞裝,已經完全無所顧忌一樣,随意傾吐自己内心黑暗躁動的欲望,俞葉隻能一路忍耐着,直到他們來到那扇門前。
那個巨大的房間,原來是一個被掏空又改造的地下室,佘州拉開門,開了燈。
裡面的幾人擡眼看過來,也許是視角原因,坐在邊上的燕修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在佘州身後拿着槍滿臉緊張的俞葉。
他控制不了地大叫道:“俞葉?!你幹什麼呢!”
被男人身形蓋住的俞葉從佘州身後嗖地一下探出了腦袋,“我來救你們!”
被關在欄杆裡的三人滿臉狐疑。燕修想開口說些什麼。
俞葉怼了怼走在他前面的佘州,指使道:“你,你快去把門開開。”
佘州偏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走過去從牆上摘下了鑰匙。
能打開鎖重獲自由的鑰匙就被男人堂而皇之地挂在三人都能看見卻夠不到的地方。
好像是一種足夠自信的炫耀和羞辱。
佘州慢悠悠地将鑰匙插進鎖孔,先開了關着燕修的那扇門。
燕修幾乎都記不清自己被人關在這裡多少天,他很少也吃飽也沒地方好好洗漱,曾經衣服一天一換非高檔貨不用的燕大公子,現在身上外套滿是褶皺,臉上胡子拉碴,狼狽不堪的樣子讓他在對上俞葉視線時幾乎想要找個地縫躲起來。
燕修沒什麼力氣,撐着床緩慢地站了起來。
佘州就站在他門前,也不動彈,好像在等着燕修過去一樣。
俞葉歪歪腦袋,還沒等露出個疑惑表情,就見離門口還有幾步的燕修突然被人抓住衣領猛地從房間裡被拖了出來。
一柄小刀被佘州從懷中口袋裡掏出來,刀刃飛快崩開抵上了燕修的脖頸。
俞葉表情都有一瞬間失控。
刀刃壓着皮膚,力度已經繃到了極限,隻要再往下壓一點,燕修脖子上立刻就會多出一道一掌長的血痕。
俞葉愣道:“你...你幹什麼!”
“隻是想知道,你要對我開槍嗎。”
男人拖着燕修往前一步,鋒利的銀色刀口緊貼着皮膚。
“我隻是想知道,你真的會對我開槍嗎。”
俞葉忍住自己想後退的欲望,将槍威脅般舉了舉,“你...你别亂來。”
“我沒亂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在心疼他嗎?”
佘州手下用力,絲絲縷縷的鮮紅血迹,從燕修脖子上蔓延開來。
俞葉幾乎人都吓傻了,佘州敢殺人,他是真的敢殺人。
燕修一直在反抗,但是他在過度饑餓後僅剩下的三成力氣,讓他在佘州手下隻顯得像是一塊能跳動的死肉。
他被人拖着,刀刃一點點深入血肉。佘州輕聲道:“如果我重一些的話,他可能會死。我也不知道。”
男人好像是在思考自己的力度究竟該不該更重一些,殷紅色的血已經沿着刀尖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到幹燥的水泥地面上,砸出一個深紅色的點。
燕修痛苦地皺起眉毛,就在佘州的力度即将再往下加一個度,動作似乎要割破燕修喉管時,俞葉慌不擇路地扣動了扳機。
房間内的幾人瞳孔同時縮緊,作為離佘州最近的人,燕修在等着那一聲足矣震破耳膜的槍鳴。
呼吸像是被猛扯成一條的細線,俞葉聽到自己握着的槍管裡傳來咔的一聲輕響,但是沒有後文。
“原來你真的會對我開槍啊。”
說不清是什麼樣的語調的一句話。
俞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裡的槍。槍口平平靜靜,沒有白煙。
男人靜靜地看着俞葉輕聲說:“槍裡沒有子彈。”
“子彈都在我這裡。”
俞葉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見識過男人生氣的樣子,但他現在才恍然發現,原來這才是男人真正動怒的語氣。
是俞葉從未見識過的,冰冷态度。
“我一次又一次,給過你很多機會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