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真，你有聽我說話嗎？”染着薄藤紫頭發的大學女生勾住真由也的胳膊，撒嬌似地抱怨，“真是的，你又走神了，總是這樣會被人讨厭的哦，阿真。”

真由也摘下挂在耳窩裡的藍牙耳機，聞言後知後覺地補上幾聲疑問詞。她任由女性拽着自己的胳膊嬌嗔，極具少女心的粉色挂墜在後者的手機上生機勃勃地叮當作響。

最近她總覺得像被什麼偷窺着。動物是會本能性對視線做出反應的存在，所以倘若一個勁兒盯着某人的話，多半是會被發現蹤迹的。身為社會性動物，人類具有控制自己窺探欲的能力，因此往往為了避嫌，且出于東亞人含蓄性格的緣由，大多人會将凝視保持在合适的範圍，以免遭到誤會。莽撞的笨蛋、心理扭曲的變态和缺乏自主能動性的低能兒并不在正常人類的範疇。

撇開這些不談，動物社群中，長時間的凝視與愛慕無緣，往往象征着一種蠢蠢欲動、亟待勃發的狩獵前兆。無論是前者亦或後者，這種鬼鬼祟祟的窺視都是貿然對個人領域進行侵犯的無理行徑。

過去三年的咒術師生活讓真由也的神經仍然保持着優越于常人的敏銳度，故而常被現在的好友橘梨生嘲笑神經敏感。

『總覺得阿真有時候像是野外的貓一樣過度緊張。』梨生曾經如此評價真由也，『不過高度戒備的模樣也是阿真另類的魅力點，如果能夠不那麼尖銳的話一定早就找到男朋友啦。真羨慕你～』

“不好意思啦，梨生。剛才說到哪裡了？”真由也生怕渾身都像從蜜糖罐子裡撈出來的磨人同伴又在大庭廣衆下夾着嗓子指摘自己，于是急急忙忙認了栽。

“原諒你了。”橘歪過腦袋，松開了勾住真由也的臂膀，“是那家人偶店啦，最近超火的，廣告語可是超級确信地打了包票‘購買本店人偶并且許願的話，絕對可以心想事成’。”

“啊……有些印象。”

橘背過手，笑得像隻狐狸。

“你完全不好奇嗎？沒有任何願望想要完成嗎？”

願望。

真由也的心髒閃現過熟悉的痛楚。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相信的……無非是打着這種噱頭騙騙你們這些人傻錢多的家夥。”等那陣鈍痛減弱，真由也才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

“怎麼這麼無情——”橘晴天霹靂似地捂住了臉，瞬間露出泫然若泣的可憐模樣，“可是我很好奇耶。阿真，小真，陪我去吧。”

後者狐疑地瞪着橘梨生，眉毛揚得老高。

“你又有什麼需要靠玄學的願望，橘大小姐。理科成績？留學資格？還是新看上了什麼珠寶？”真由也很快否認了自己的猜想，“不，這種東西你隻要找你老爹就能辦到了。老實說，你又想搞什麼？”

橘大小姐忽然止住誇張化的表演，白皙的臉龐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紅成了十月份的楓葉。

有鬼。

真由也歎了口氣，回想起曾翻閱校招志願時花花綠綠的彈窗，随手将拎在手中的雙肩包甩上肩頭。

“明天放學吧。今天我還有兼職。”

“小真萬歲！你果然是我的守護神吧。”橘梨生歡呼一聲，一步一跳地跟上真由也。

“饒了我吧。”

*

真由也從便利店下班的時候，時間已近淩晨。她一面吱呀呀地拉下合頁做的鐵門，一邊感到牙酸地打了個寒顫。确保店面落鎖後，少女的馬丁靴在門框上不輕不重地踹了幾下，節奏刻意複制了卡門的曲調。

什麼都可以實現的網站。

真由也突然覺得心髒像做賊心虛地被碳酸飲料泡軟了，像吸足水的面筋。

手機的反光映在她生冷的側面，後者正苦惱地抿起嘴唇。明明知道不可能……假如許願有用的話，神明顯然至今也沒将她的祈禱聽進耳朵裡。但如果隻是簡單的去試試的話，也無傷大雅的不是嗎？做足了心理建設，真由也邁開步子的神态也輕松許多。

那就去試試吧。真由也如此判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