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上午幫一個同事頂了半天班,那大姐是個友善的人,幫了她不少。中午回來那會兒她随便吃了點抄手,這樣她就不用再開火做飯了。
她回到家,換上拖鞋,把帆布鞋放進鞋櫃時瞥見了藍色男士拖鞋,她短暫地遲疑一瞬間,收回了視線。
中午的抄手有點膩,她從冰箱挑了瓶葡萄汁,她靠在椅背上,她揉了揉頭發,想起項翊那天向她道别時英俊的面孔,他說會盡快回平洲,他擁抱了她,她清楚地記得他将脖頸抵在自己肩上,雙手環抱在她腰後的感覺……真是非常溫暖的觸覺。
門鈴忽然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葉容一頓,這個點不對勁啊,項翊在外面出差,辛敏在補課,房東在外地旅遊,那會是誰?
葉容身體倏然間猛地一顫,而後全身發麻,她忍不住擺了幾下腦袋,像是被某種不好的回憶驚駭到。
是霍琛嗎?她戰戰兢兢地想,不、不會是他的,他早就把她給甩了,這麼說也不準确,他們那根本不叫談戀愛,是明晃晃地包|養。
葉容拍了拍胸口,低頭觀察裸|露的大腿,細微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閉上眼睛,咬緊牙齒,屏住呼吸,整個身體出于低頻的顫栗中,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千萬不要是他。
“葉容,是我,周嶼成。”
葉容睜開眼睛,放下緊握在胸口的雙手,揚聲道:“來了!”。
她打開門,擡頭望周嶼成,接着看向他的身後,辛敏沒在,那他為什麼來找自己?
“有事嗎?”
周嶼成摸了摸後腦勺,“嗯,有事想跟你說。”
“先坐吧,喝點什麼?”
“冰水就行。”
周嶼成觀望葉容冷靜的神情,恍然間感到熟悉,跟項翊不說話時那種的模樣有點像,不過葉容長相柔和,反倒有種别樣的韻味。
他喝了半杯水,這才說道:“那什麼,我哥出了點事。”
葉容手裡的杯子一下掉在地上,頓時發出刺耳的破碎聲,碎片崩裂在她腳邊,紫紅色的果汁落在木質地闆上,二者的顔色并不相配,看起來怪異醜陋,而她定定地望着前方。
周嶼成略微感到吃驚,在他眼中,葉容是個能抗事的女孩,雖然無父無母,但依舊能自力更生,可她剛才的反應讓他感到,怎麼說,陌生?
“你還好嗎,要不咱倆先把這收拾一下?”
葉容這才看向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心神不定地否決道:“不用,我自己會收拾,你繼續說項翊怎麼了?”
“他在建江參加土拍的時候被警察扣下來了,說是涉嫌非法圍标。”
葉容雖然不是商科生,但以前在法學院上選修課時偶然聽過圍标——情節較輕給予經濟處罰,情節嚴重的話三年以下。
“他讓你來告訴我的嗎?”
“是,我也是剛知道的消息。”
葉容腦子很亂,她暗自祈禱項翊沒有參與。以她對他的了解,他這樣的孤狼性格可能也許大概是不會和别人圍标。可是了解歸了解,她對他生意上的很多事都不清楚,除了他是做什麼的,其他近乎一無所知。
“他以前做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從來沒有。”
葉容盡可能地壓住自己顫抖的嗓音,“周嶼成,以你對他多年的認識,他會參與嗎?”
周嶼成很欣慰葉容說出這樣的話,她先懷疑事件的真僞,而不是聽風就是雨,她有自己的判斷,但由于對情況的陌生,還是不免求助于他。
“不會。”
葉容露出一個微笑,但看着略顯勉強,她輕聲說:“謝謝你來告訴我。”
“就是跑個腿的事,我還蹭你一杯水呢。”他開了個玩笑,“我話也說完了,先走了,有事咱倆再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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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員正巧碰上了剛挂上電話不久的韓霆,“韓處,咱們現在審嗎?”
韓霆擺了擺手,“你去幫着副處長,他剛調過來,咱們得多給他分配些人手,别讓他覺得咱們排外。”
小科員愣愣地說:“可是審訊不都是兩個人一起審嗎?”
韓霆眯起眼睛,小科員立刻連聲說好,不要擋了領導的路,不然自己會被調到鄉下基層的,小科員趕忙跑去副處長那了。
韓霆看着這傻逼科員這麼輕易就被他支走了,心裡不由得想笑。他長得不賴,可久經官場,氣質中不免帶了些官僚氣息,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老練而圓滑的氣息。他闆着臉推開門,徑直走了過去靠坐在椅子上,他雙手合抱在胸口下,用漫不經意卻又了如指掌的聲音說:“犯什麼事,自己交代吧,早交代早解決。”
說話間,他再次觀察項翊的臉,不愧是親兄弟,長相相似,不過二者給人的印象也不同,霍琛看着風流邪戾,項翊則嚴肅冷峻。
項翊的雙手被分開拷在審訊椅上,即便如此他也保持着放松的姿态,給人一種他并不驚慌反而很自在的感覺。他的視線定在面前這個英俊而圓滑的人臉上,并且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某種疑惑的意味,他在好奇什麼。
項翊對韓霆的陳述句反問道:“你想讓我交代什麼,或者說你希望我怎樣回答?”
韓霆内心暗暗罵了句操,這小子一點都不上套啊,他這麼一問倒顯得他有什麼特定的動機似的,雖然他的确有,但也不能讓項翊看出來啊,再說了這屋子裡還有監控,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他還幹不幹了。
韓沉繼續保持嚴肅,訓話道:“你隻需要回答,不能反問。”
項翊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平靜而鎮定,“你進門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句,我無從回答。”
好家夥,把錯推到他身上了,說起來還是他問話不力了!
“行,那我現在問你,建江這塊土地對你們海宏而言是否非常重要。”
“是,不隻是我們公司,對其他公司而言也同樣重要。”
項翊把話說圓了,讓韓霆找不到地方下套。
“這塊地對海宏而言具有戰略性意義,對嗎,畢竟這是打開建江市場的第一步,位置很優越。”
“是的,非常重要。建江這幾年鮮少拍賣住宅地,正如你說所說,地段優異,對房地産來說,地段是最重要的,這也是我們一衆公司積極參與拍賣的原因。”
韓霆從他幾乎完美的回答發覺面前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他又問道:“而融輝置業正是海宏最有力的競争對手,對嗎?”
“其他所有公司都是我們的競争對手。”項翊的視線略略移動,他發掘到了某些有用的信息。
“聽聞海宏與融輝等一衆參與拍賣的公司有所往來,且——”韓霆故意停頓了一瞬,接着說道:“較為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