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從地心裡爬出來……”,女孩在睡夢中呢喃着。
剛剛女孩的驚呼吓了盧克一跳,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盧卡扔下匕首,變速箱義肢壓塌了半人高的薊草。他單膝跪地檢查女孩脖頸上的傷痕。手臂無意中觸碰到盒子,盒子突然發出聲音:“去北方……找……”。斷斷續續的聲音讓人聽不清楚,但盧克和埃文都聽出這口音和女孩的口音一樣。
“全息儀?” 埃文口中突然蹦出一個詞語。盧克:“什麼?”埃文:”這是全息儀,用來記錄全息影像,嗯……,怎麼跟你解釋呢,嗯……,就是一種錄像機,和我們圖書館裡的錄像機很像,隻不過比錄像機更高級,我以前在資料裡見過它。“盧克:“能啟動它嗎?”埃文:“現在不行,我們回去查一查它的使用說明,這是大戰前的科技,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實物”。
一千多年前那場毀滅人類文明的戰争曾經有很多名字,第四次世界大戰、輻射戰争、紀元大戰、末日之戰……。但戰後的人們隻管它叫“大戰”,沒有大氣磅礴的名字,隻有最直白的文字。經過那場戰争,人們已經厭倦了那些毫無意義的文字遊戲。
“别愣着了,先把她抱到篝火那兒去,我去開車”埃文說到。
篝火爆出松脂的清香,女孩在昏睡中仍攥着全息儀。埃文用鑷子夾起她衣縫裡的碎屑。月亮已經出來了,月光下全息儀的外殼折射出教堂彩窗般的光譜。埃文輕觸着表面的蝕刻紋路,指尖突然痙攣着縮回——這個标志似曾相識。
盧卡往火堆裡扔了塊木頭,橘黃色的火焰吞沒了他的側臉。“全息儀裡說要去北方找什麼,”他擦拭着吉他頸上的鏽迹,"我們可能得面對比輻射塵更可怕的東西。"變速箱義肢的陰影在草地遊走,像極了戰前紀錄片裡那些吞噬整個城市的機械藤蔓。埃文沒有回答。
夜枭開始啼叫的時候,女孩又開始說夢話:“奶奶……奶奶……”。埃文望向星空,烏雲再次遮蔽了月亮,天空本該深邃和清澈,此刻卻隻有一大片酸雨雲在冷笑。她解開頸間刻着聖母像的吊墜,那是一個微型輻射儀——指針正在瘋狂旋轉,指向女孩懷中那個全息儀。
“該回去了,湯森該擔心我們了。”埃文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打開了卡車的門。說是門,其實隻是用幾塊鐵皮焊成的鐵闆,整輛車上到處都是這種粗糙的補丁。感謝湯森和盧克的手藝,雖然由于人類的工業體系已經不複存在,他們無法再制造複雜的機械,但湯森和盧克靠着從廢墟中找到的尚能運轉的零件,打補丁似的勉強修複了這些機械,雖然經常熄火,但用來運輸糧食和物資總比肩扛手提要強。
“交給我吧。”盧克抱起女孩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埃文發動了汽車,趕在酸雨落下之前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