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兒子報補習班了嗎?”
“報了,我兒子是聰明的,就是不肯下苦功夫學習,隻能報補習班提下分數。”
“你們知道方菲在方陵市是做什麼工作嗎?”姚睿終于問到了重點。
詢問室安靜下來,夫婦倆剛還對答如流,現在面面相觑,還是方菲母親說:“菲菲說是在什麼服裝店打工,業績還挺好,工資也很高。”
這個回答和剛才的沉默一樣耐人尋味,方菲父母約莫四十來歲,會上網會刷視頻,他們隻是生活在農村,不是蠢人,在互聯網如此發達的當下,他們甯願相信女兒在外面是個收入很高的服裝店員,也沒質疑過她一個月平均一兩萬的轉賬是否合理。甚至沒過問她還有沒有錢。
也許是不敢問,要是問了,就跟那六十六的紅包一樣,敷衍又荒唐。
方菲父母對女兒了解甚少,不可能提供太多有用線索,姚睿問詢進入尾聲,“感謝兩位大老遠過來這一趟,等案子破了,我們會聯系你們過來領方菲回去的。”
“我們還要再來一趟啊?”方菲父親說:“我們過來一趟不方便,能不能今天把屍體火化帶走?”
“案子還沒破,根據規定,沒偵破的刑事案件,家屬不能把屍體帶走,”姚睿不太友善道:“你們回去等電話通知。”
也許是看姚睿不太好說話,方菲父親在詢問室外拉住月拂,“小姑娘,你能不能找領導通融通融,讓我們今天把屍體帶回去火化,我們這一來一回要花好多錢。”
“還有我女兒的手機,她的手機找不到,手機裡的錢,我們能通過什麼渠道取出來,她的銀行卡我該去哪查,你們能不能幫我查到她銀行卡裡面有多少錢?”
“......”
月拂其實能理解家屬問出的問題,很多家庭在親屬死後,不一定會先傷心難過,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該如何瓜分死者身後的财産,畢竟柴米油鹽都是錢,人死之後,生者的生活還要繼續走下去,是大部分家庭的真實寫照,能不沉溺在痛苦之中對活人來說又未嘗不是件好事。
隻是,方菲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年紀輕輕十幾歲出來讨生活,願意給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當情人,這樣的價值觀是誰給她灌輸的?
月拂說:“兩位就從來沒懷疑過方菲在外面的收入為什麼這麼高嗎?你們來方陵看過她嗎?有了解過她的工作環境嗎?你們讓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來方陵打工就不擔心有人帶壞她?”
夫妻倆再度沉默,面對不好回答或者答不上來的問題,基本是方菲母親開的口,她沒有回答前面略帶指責的詢問,隻回答最後一個問題,“菲菲是她表姐帶來方陵的,她們姊妹倆一直在一起。”
月拂闆着臉嚴肅道:“既然一直在一起,為什麼方菲失聯這麼多天,她表姐沒有報案,也沒和你們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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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方菲在方陵有個表姐。”月拂回到辦公室告知新進展。
衆人圍在胡詠電腦前站成一堵圍牆,陸允對這個消息沒有給太多反應,反而把月拂拉過來,“趙家有社交的新線索。”
“這個趙家有簡直是我見過當代最會發空頭支票的人。”管博評價道:“一個項目吃八方,厲害,真厲害。”
隻有月拂滿腦袋問号。
陸允為她解惑:“昨天從你...從賀醫生舅舅那帶回來的視頻,三個月之内,趙家有不止應邀參加過金鑫一個人的飯局。老胡已經從監控裡找到了趙家有另外的六次飯局,每次都是不同的人邀請他。”
“身份都核實了嗎?”月拂問。
“哪有這麼快,目前隻對上了兩個人的身份,還是通過顧家宇查到的銀行流水裡找出來的。高盛光,戴鈞,兩人都是小微企業的老闆,專門接外包項目的科技公司,之前和趙家有合作過。”
“所以趙家有是在養魚,還是光撒餌不給食吃的狡詐漁夫?”月拂形容得更貼切。
“差不多是這樣。”
“可是...不應該啊,”月拂說:“如果是為了拿到項目,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殺掉趙家有的動機,既然高盛光和戴鈞有合作過,說明趙家有給的也不是完全的空頭支票,他在做的是對比幾家裡誰給的回扣更高,委托沒談成之前随便撈點油水,要是失敗,他肯定也能許諾下一次。”
戚小虎捧場:“确實啊,把漁夫殺了,誰給魚撒餌。”
陸允撐着下巴思考,月拂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趙家有社交關系複雜,他用一個項目廣撒網釣魚,行為雖然可恥,對于沒有拿到項目的公司老闆,遠沒有到能殺人滅口的憤恨地步,趙家有也不可能蠢到連安撫都沒有,對于一個在國企混迹多年的人,說話必定滴水不漏,撕破臉更是不可能,否則趙家有早被舉報調查,興許真像月拂說的,趙家有給了他們一張下次一定的空頭支票。
照這樣看,調查重點不能隻放在趙家有一人身上,陸允側頭問月拂:“你剛才說方菲在方陵有個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