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沒注意身邊被後宮争寵文化荼毒的春和在想什麼。
她盯着新角色頭頂的數據,越看越高興。
【人物:窦群
文韬:85
武略:90
忠誠:85
簡介:窦家嫡長子,母早亡,父不喜,宮變前夕被祖父除名,塞進禮部為五品小吏,寡言木讷,極愛木工,天生怪力】
看看這忠誠值,85!
餘光瞟一眼黑着臉杵在門邊的路驚弦。
元昭簡直恨不得直接把他身上的禁軍服飾扒下來給窦群換上。
先不論武略高低。
禁軍,拱衛天子之師。
當然要放一個對自己忠心的人來管啊!
59和85,怎麼比?
怎麼比得過啊?
就算加上兩個人武略的差距。
路驚弦也不過就比窦群高出一點。
人家的文韬都比他高出半截。
就這,還天天以将軍自居,整日垮着臉看不起她這個皇帝。
小路将軍。
你簡直輸得一塌糊塗。
在心裡狠狠把人編排一番,元昭的視線重新放在對面兩人身上。
薛世貞正按着窦群拿着筷子的手。
怎麼說也是同個屋檐下睡了好幾個月的兄弟,兩人眼神機鋒那叫一個有來有回。
‘你幾個膽子敢在她面前動筷子?’
‘菜都上好了再不吃就涼了!’
‘菜就是放爛了她不動你也不能吃。’
‘今天誰還能大得過你這個壽星公?’
“老兄啊,今天不吃你不會少一塊肉,卻能留得一條命啊!”
兩人快瞪成鬥雞眼了,一直守在後廚的常福終于跟着最後一道菜上來,笑眯眯地打個拱手禮。
“主子,菜齊了。”
窦群擡手,被薛世貞按下。
常福從袖口掏出銀針,仔細給每道菜都戳一遍。
窦群擡手,薛世貞再按。
常福拿起筷子,夾一筷子吃一口,再夾一筷子再吃一口。
窦群,窦群沒擡手。薛世貞按空,順着力氣往他身上一栽。
“主子,可以用飯了。”
薛世貞人還沒撐起來,被窦群一把扒開,眼睜睜看着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了一筷子醉燒鵝。
薛世貞:……
他艱難閉眼。
如果黃泉路上一起走,他死之前一定找針線給這榆木腦袋的嘴縫上。
元昭撐着腦袋看他倆,心裡笑了好半晌,也伸手夾一筷子醉燒鵝,輕輕放在春和碗裡。
“我自己來,你安心吃吧。”
她還是不太習慣什麼事都有人伺候。
留在宮裡被換下的龍袍,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禁锢?
“窦公子可是餓急了?怪我招待不周。”
“啪嗒。”
薛世貞戰戰兢兢才夾到一塊燒鵝,被這句話吓得直接掉在盤子裡。
窦群擡頭看他一眼,才轉過臉來對上元昭視線。
“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留意了薛公子如何喚你。”
元昭眉眼彎彎。
“說起來,方才那位王公子未聽過我畢家。我卻是聽過京城窦家。公子與前任禮部尚書是同一個窦麼?”
薛世貞白着臉,一把捂住窦群将将要張開的嘴,決計不敢再放任他和眼前這位你啊我的。
“畢……畢……”
他留意着元昭穿的是衣袍,才開口喚公子,卻被王家那個蠢驢一語叫破,現在稱公子也不是,稱姑娘也不妥,一時竟然舌頭打結,吐不出第二個字。
幹脆把這個稱呼囫囵咽下去。
“我與窦兄不過賃屋陋巷的貧寒小吏。”
他定定神,一五一十地跟元昭交代兩人情況。
“窦兄是京城人士,憑着香火情低價租在親朋家的舊宅。我雖是江南薛家出身,家中長輩卻不支持入京,斷了花銷。若無窦兄好心收留,便隻能尋荒橋野廟栖身。”
“我們這樣的碌碌小吏,怎麼敢和三品大員的窦家扯關系?”
元昭不置可否。
“那這麼說來,薛公子至京也有段時日。京中酒樓,有範、齊兩家盛名,薛公子可聽說過?”
薛世貞手上氣力稍減,看出她完全不在意窦群之前的言行冒犯。
“自然。範樓的醉燒鵝是聞名聖京的絕味。”
“那你可知這醉燒鵝最甘美的一塊肉在何處?”
薛世貞正要擡手,視線落在瓷盤上,整個人忽如雷劈似的僵住。
窦群已經拉開他的手,正好咽下一口。
“窦家人丁不算興旺,往上數,也沒有分支。”
“你若是窦家公子,怎麼可能會住那般陋室?”
薛世貞盯着他,險些壓不住自己的聲調。
“我被窦家除名了。”
窦群又夾一筷子燒鵝,專心盯着自己盤子裡的肉。
“除名……除名就不算窦家人了?”
“不算,窦家下獄都沒人來抓我。”
他又咽下一塊肉,“更何況——”
“你從前也沒問過我啊。”
“我如何沒……”
薛世貞啞然。
他還真沒問過。
倆人第一次見面,窦群穿着一身粗布亂補的短衣裳在院子裡灑掃,動作熟練得像大戶人家專門灑掃庭院的小厮。
誰家高門弟子還知道掃地前要灑點水壓灰的?
“你,你,我?”
薛世貞在世上活了二十一年。
第一次被自己蠢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