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夾雜在收集民間女子冤案的書信中。
虞烜秋眯眼。
太奇怪了。
她握緊手心,調整好表情轉身:
“無需驚慌。”
“你們自管做手上的事。”
“本官發現一樁很嚴重的案子要報與陛下。”
對。
她解決不了。
自然應該交給陛下來定奪。
安撫一笑,虞烜秋轉身沖出宮門。
“司儀大人!”
有宮女在她身後急急呼喚:“落雨了,您帶着傘啊!”
“轟隆——”
驚雷猛然劈落,像利刃驟然劈開天幕。
“嘩啦啦!”
豆大的雨水驟然打下來,片刻間濺起已然水花。
狂風暴雨瞬息而至,毫無預兆,打得人措手不及。
抹着臉上的雨水,春和撲到窗邊,與内侍合力,重重落下窗門。
碎珠亂濺的雨滴打濕窗前錦榻,春和心疼地抱起這些東西交給身後人:
“這可是陛下最喜歡的一方錦榻。”
“盡快送與浣衣局清洗。”
“新的錦枕呢?内務府送來沒有?”
滿室忙亂的腳步,以至于虞烜秋闖進來的時候,都沒人顧得上她。
“唔。”
元昭揉着眼睛披衣起身,挑起内殿珠簾。
還來不及看清殿内情景。
“哎呀!”
急忙奔到殿門邊,伸手兜頭就罩住渾身濕漉漉的虞烜秋。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春和,快,把小廚房的姜湯端上來。”
“是,陛下。”
一擡眼沒看見春和的身影,元昭隻能先攙着冷得渾身都在顫的虞烜秋進内殿。
“快,把濕衣裳脫下來,到湯池裡泡着。”
好在明宸宮的湯池每天都雷打不動地燒着,要不然,現在喚水,準是來不及了。
剝掉衣服,沉身浸入湯池,虞烜秋緊緊抓着元昭的手終于不再顫抖。
“陛,陛下。”
元昭摸着她濕漉漉的發頂,像給一隻被雨水澆透的小貓梳毛:“别怕别怕,朕在這呢。”
“什麼事值當你冒雨沖回來?說吧,說出來你才能安心。”
虞烜秋松開一直攥着元昭的手,伸到她面前。
手心被汗水微微暈染的紙條呈現在元昭眼前。
“舊格爾齊,妄圖,毀諾發兵。”
元昭費力辨認。
回眸,擡手捧住虞烜秋冰涼的一張臉。
“就為了這麼一張字條,把你吓成這樣?”
虞烜秋費勁張嘴:“陛下,去歲烏桑一戰,祀元邊境如今不宜再生波瀾。”
“那人家一定要來打又怎麼辦呢?”
幹脆改蹲為坐,元昭盤腿,手肘抵着膝蓋撐住腦袋。
湯池溫暖的水汽撲在她臉上,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虞烜秋有些焦急地靠近:“陛下,若是這張字條所言為真,我們自然要早做打算啊!”
元昭輕飄飄地笑:“做什麼打算?”
“舊格爾齊雖有不臣之心,但與祀元明面上相安無事許多年,如今驟然發難,背後必然有烏桑暗中支持,不可小觑。”
虞烜秋緊皺眉頭:“說不定,這就是烏桑對您,對祀元如今國力的試探。”
“那我們就更不能掉以輕心!”
“他們來勢洶洶,邊關守軍必然吃緊,陛下應該立刻下令調兵馳援,加固邊防。”
“若讓舊格爾齊搶占先機,我們的反擊必然艱難啊!”
“唔。你說得對。”
元昭半閉着眼睛。
“要怎麼調兵馳援呢?”
“朝中将才無多,唯有路小将軍熟悉邊關戰事,又出自路家,與守軍相熟。為今之計,隻有指派他調遣北軍大營,馳援邊關。”
被雨水沖刷的腦袋在湯池暖意中緩緩複蘇,虞烜秋認真思索着對策。
“可舊格爾齊使團不日就要抵達聖京,這個當口,沒有路小将軍那般武藝高強的人守在陛下身邊,實在讓人不放心。”
“這可如何是好?”
元昭打個哈欠:“我可不放心讓他帶兵馳援。”
虞烜秋微怔:“陛下,路家世代效忠龍脈,并無不臣之心。”
元昭挑眉。
“是嘛?”
效忠?角色面闆上的忠誠值死死不肯爬上及格線,他路驚弦這算哪門子效忠。
“話說。”
眼看着虞烜秋臉上浮現越來越凝重的憂慮,元昭忽而一笑:“你進來的時候,看見路驚弦了麼?”
“看……”
虞烜秋忽而蹙眉,有些不确定:“雨幕太密,我看不清人……”
但是,區區一簾雨幕,當真能模糊那個一直杵在殿門前的高大身影嗎?
虞烜秋悚然一驚:“陛下,路驚弦玩忽職守?”
這位小将軍素日就算安靜站着不說話也是極有存在感的,她今日卻沒注意到他的身影!
這必然就是他根本就不在啊!
“倒也不能說他玩忽職守。”
元昭神秘一笑:“你再仔細回想,有多久沒注意到他了?”
虞烜秋下意識開始搜刮記憶,猛地睜大眼睛:“我原以為陛下出宮安置學子那一日,是因為時候太晚才沒有看見他!”
元昭伸手撩起一捧池水,笑嘻嘻地玩鬧着潑向她:“朕回宮的時換了一位車夫。”
“路驚弦,早就不在聖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