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焱堅定吐出兩個字,還沒等江念棠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到十步之外,伸臂高揮,仰天大吼。
“一定要等我回來。”
江念棠闆着臉想教訓他低調些,然而到嘴邊卻變成一聲重重的嗯,眼裡的喜悅怎麼也藏不住。
大門毫無征兆地發出吱嘎一聲,江念棠如驚弓之鳥一般彈射而起,見到是趙明斐後先是一愣,轉瞬紅了眼奔過去。
“你沒事吧。”江念棠觸摸着真實溫熱的身軀,懸停的心終于重新撲騰起來,而後瘋狂躁動,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趙明斐下意識摟住懷裡人,安撫地拍拍她瘦弱的背,語調不自覺放輕:“我好好的,别擔心。”
江念棠鼻尖嗅到淡淡的潮意,低頭一看,認出他換了一件衣裳。
受了重傷才會換衣裳。
“不行,我要看看。”江念棠猛地從堅實的懷裡掙脫,不由分說檢查他的全身。
他永遠都是報喜不報憂,受傷也不會告訴她,怕她擔心,怕花錢,總是能自己扛就扛過去。
趙明斐垂眸,江念棠既驚且憂的神色落入眼中,手裡的動作帶着鮮有的強勢。
柔軟的指腹在堅硬的身軀四處遊走,不輕不重,白皙的五指與玄色衣袍撞出鮮明對比,讓人難以忽視。
她很擔心他。
感受着透過兩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的柔軟,他的身體卻開始逐漸變硬。微涼的指尖像火引,在撫摸過的地方到處點火,皮下才從殺戮中平息的血液又重新沸騰起來。
她認真檢查的模樣分明沒有半點旎情,卻叫趙明斐眼神逐漸暗沉,比夜還幽深。
江念棠沒有問他成功與否,隻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當指尖即将碰到他的咽喉時,趙明斐猝然攥住她的腕骨,這場折磨才算停歇。
“先用膳,等會讓你看個夠。”
低啞的嗓音喚回江念棠逐漸喪失的理智,在對上趙明斐漆黑眼瞳瞬間,不自覺瑟縮了下。
她剛剛在做什麼,怎麼又認錯了人。
懸空的五指驟然縮回,藏在胸前,她語無倫次:“殿下……我……失禮了……”
江念棠驚慌地連退三步,低着頭,根本不敢去看趙明斐。
她的倉皇無措落在趙明斐眼裡卻格外可愛可憐,他開始反思自己瞞着她這麼大的事,會不會讓江念棠對他心存芥蒂,産生隔閡。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趙明斐變得難以忍受,正要解釋一番,殿外響起右想問膳的聲音。
趙明斐隻能先壓下喉間不适,讓人進來。
一道道冒着熱氣的精美菜肴被魚貫而入地宮婢們端上,她們訓練有素,行走放置間悄無聲息。
趙明斐親自替江念棠布菜:溫柔道:“今天你辛苦一天,肯定累了。快吃,吃完早些安置。”
江念棠笑着道謝,她笑容勉強被對面人看在眼裡。
整頓飯鴉雀無聲,桌上的倆人不說話,站在後面的奴婢們更是抿緊嘴唇,呼吸輕緩,空氣彌漫着莫名的壓抑,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氛圍。
江念棠食不知味随意用了幾口,好不容易挨到撤下飯菜,立即開口告辭。
她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平複心情。
還沒等到她問自己住在哪兒,趙明斐的五指直接穿過她的指縫,溫和卻不容拒絕地将人拉到自己身側坐下。
摩挲着細如凝脂的手背,緩聲問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江念棠搖頭,看着熟悉的眉眼,她心裡隻有慶幸。
慶幸勝利的一方是他。
同時忍不住地想,為什麼顧焱沒有這樣的幸運,逼宮篡位和保護欽差,前者之兇險比後者何止萬分。
趙明斐無視她言不由衷的回答,自顧自解釋道:“宮裡的都是人精,不提前告訴你,是怕你露餡。我早已安排好人護你周全,絕不會讓你受傷。”
江念棠淡淡嗯了聲,她其實一點也不生氣趙明斐瞞着她這件事,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多少信任。
她隻是忽然有些累,今日發生的一切太過夢幻。
趙明斐拉着她随意聊了幾句,看出她眉眼間的倦色,示意右想帶她去殿後耳房沐浴,在江念棠不解的眼神中替她拾起垂落的碎發繞至耳後。
“宮裡現在各處亂糟糟的,跟我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再亂也亂不進東宮,但趙明斐一天沒見到江念棠,忽然有點不習慣。再者她今日因他之故受了驚吓,他理當安撫一二。
江念棠以為是與大婚那夜一樣,兩人同處一間,分榻而眠。
是以當她被趙明斐拉入寬大的床榻時,本能地劇烈掙紮。
然而她這點力道于常年習武的男人來說微不足道,趙明斐僅用一隻手,一條腿便輕易将人禁锢在身前。
趙明斐笑意不減,眼眸卻冷了下來。
“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