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裴源好友組的局,對方再三懇求能不能帶上謝西隼,他想在謝家未來繼承人前刷個臉。秉承着多個人脈多條路,這人的人品他也是能夠保障的,裴源就把謝西隼“騙”來了。
确實算得上“騙”,謝西隼目前對于圈内的局毫無興趣,隻有他們幾個多年好友組熟人局會來陪着聊會兒。還有就是熟人帶頭組局,需要他過來撐個場面,才會露面。
所以,當他來到酒吧,發現攢局人并非裴源時,臉都綠了。他當場就甩臉走人,裴源求爺爺告奶奶,再三保證不會有下次,加上易濯從中幫忙調和,才勉為其難答應留下,坐在沙發邊緣玩手機。
他素來不喜這樣的場合,尤其攢局人還喊了幾個模特進來陪酒,當穿着暴露的女人進來時,連易濯和裴源都皺起眉頭。
裴源馬上在微信跟他道歉:【對不起,謝哥,我不知道是這種局。要不你先走吧?我也不在乎這點面子。】
謝西隼:【沒事,你留下,我出去走走再回來。】
他回家家裡也沒有人。
空氣中漂浮着酒味和女人的香水味,令人作嘔。謝西隼借口去衛生間,他剛離席,身後易濯就跟了上來,手裡拿着兩聽啤酒。
礙着裴源的面子,他們兩也不方便走,站在陽台吹夜風。這裡是南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時間越晚越熱鬧,霓虹燈交彙出五顔六色的光帶,不喜的人隻覺花哨眩暈,喜歡的人則認為漂亮有氛圍。
謝西隼低頭,給桑滿發消息:【桑桑,你晚上準備吃什麼?】
早上出門前,他和桑桑提過晚上不在家吃飯的事,桑滿點頭表示她知道了,也沒問他要去哪,要去做什麼。
他有個印象深刻的場面,某天去酒局應酬,合作的其中一位資方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男人保養得極好,單從外表看起來會覺得他隻有三十不到的年紀,身穿黑色西裝,舉手投足都寫着歲月沉澱的儒雅。
酒桌上還有别人,有人起身主動倒酒,輪到他時,他推手婉拒:“我胃不太好,妻子不讓我喝酒。”
到了八點鐘,其他人聊得正興起,他接了個電話,向衆人道歉說要先走,就開始收拾東西。旁邊認識他的人見怪不怪:“老婆又來查崗了?管這麼嚴啊,這才八點,也就你不嫌煩。”
男人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溫和地笑:“她說想我了,我得回去見她。”
其餘人幫着打圓場:“老婆肯查崗是好事,證明夫妻感情好。像我們這種,醉醺醺回家,能有個好臉色就不錯了。”
想到這,謝西隼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對話框,忽然沒了興緻。
桑滿從來不會查他的崗。
往好處想是足夠信任,往壞處想是她壓根不在意,謝西隼堅定相信桑滿會是第一種可能。
桑滿沒回複,估計是沒看手機。
她和人見面時很少玩手機,認為這是種不禮貌,也不尊重對方的表現。他了解她這個習慣,她不回他,手裡的機器也變得無趣起來,聽到易濯的腳步聲,謝西隼頭也沒回:“給我一聽。”
易濯把啤酒遞過來,手肘依靠欄杆,輕歎氣:“你準備怎麼辦?”
謝西隼裝聽不懂:“什麼怎麼辦。”
“桑滿。”易濯指向性明确了些,逼他面對現實,“周海燕會不斷給你施壓。日後,你極有可能和當時的謝長坤一樣,不得不面臨二選一的局面。”
是大好前途,還是一時的小情小愛。
其實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有了大好前途,又怎麼會缺女人,何況也不是不能私底下養着;可愛情缺乏物質基礎,和一盤散沙也無區别。
謝西隼沒有回答,擰開拉環,仰頭,脖頸線條拉長,面不改色幹完一聽啤酒。
他說:“我舍不得她。”
他已經給出了他的答案。
“謝西隼,你還記得追到桑滿那天,和我們說過什麼話嗎。”
清楚謝西隼沒忘,易濯仍提醒他:“你說你就和她玩玩,膩了就分。”
那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為了個女人,不值得。”
道理誰不懂。
可感情不是等價交換,哪有值不值的說法,愛的多的人總是要多犧牲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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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包廂,謝西隼原來的位置上坐了個年輕女人。女人妝容精緻,穿着celine剛出的秋季新款,腿上放着lv經典款小包,剛打照面就能确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謝西隼掃去一眼,沒說什麼,換了沙發另一側的邊緣坐。
以裴源好友為首的那幫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玩得正興起,紅的白的還有洋酒兌在一起,度數高得吓人。見謝西隼回來,有人想來邀請他加入,被心虛的裴源及時拽住。
謝哥之後肯定得朝他發火,他不能再惹他了。
桑滿仍然沒回消息,謝西隼找了個數獨遊戲玩,沒玩一會,察覺到視線下方多了雙高跟鞋,以及鋪面而來的,屬于女人的香水味。
年輕女人走至他面前,笑容款款,仿佛他們是關系密切的舊識:“阿隼,好久不見。”
謝西隼沒什麼表情,他實在想不起來這号人:“你哪位?”
女人笑容一僵,仍保持着良好的禮儀:“我是姚舒悅,你不記得我了嗎?小學你來美國做交換生,當時我們關系很好的。”
“不記得,沒印象。”
謝西隼始終面無表情,這一刻,他瞬時明白今天這個局的真正意義。
想認識他的不是裴源那朋友,是姚舒悅。
他失去最後的耐心,起身走到人群中央。桌上擺着好幾杯兌好的懲罰酒,這群人玩得開,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這酒兌出來基本沒人動過。
他一言不發拿起桌上酒杯,眼也不眨灌進喉嚨,連着三聲玻璃觸底的碰撞聲,男人嗓音極冷:“我先走了。”
謝西隼離開,易濯緊接着也連喝三杯離場。
裴源以要照顧兄弟為借口,跟在他們後頭離開,易濯喊家裡司機來接,裴源負責把謝西隼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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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滿有點無語,胸口悶悶脹脹的。
理智告訴她要相信謝西隼,酒局上出現女人再正常不過,情感叫嚣着憑什麼,她憑什麼要忍受男朋友喝醉酒,身上還要帶回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她也隻是個普通人,有普通人會有的獨占欲。
許是她太久沒有任何動作,謝西隼勉強清醒了些,用下巴蹭她的脖子,朦胧着問:“桑桑?”
那些酒混在一起度數太高,普通人一杯就醉得不知南北。他努力撐着意識到回家,在看到桑滿的那刻,強烈的安心感令他放下戒備,放任自己醉倒過去。
唉。
桑滿放任自己歎息,事已至此,她現在能從醉鬼身上要什麼說法?
“先洗澡吧,我去給你做醒酒湯。”
她邊說邊抵着男人腰腹,試圖推開他。男人力氣出乎意料地大,桑滿推了半天,他紋絲不動,隻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着她:“桑桑,你不給我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