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礦場回城便被縣令府管家邀請至府上一聚。
紀梵狸沒有拒絕,一同來到了縣令府。
縣令府牌匾上的燕子窩已經被清理了,一踏入,紀梵狸就察覺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他屏住呼吸,左側有幾發暗箭朝他們一群人射出,看君绾玉沒有動作,紀梵狸便也沒有躲開,中箭的一瞬間,他頭腦便不清晰,睡意襲來,同紀梵狸一起進來的人包括縣令府的掌事都紛紛倒地。
等紀梵狸恢複意識,他已身在牢獄。
這是一間昏暗的牢房,隻有一條走道,走道兩端是兩扇堅固的鐵門,走道兩邊被鐵栅欄隔絕為一間間小囚籠。牢房中沒有窗戶,每個人牢房門的最上方都有一隻蠟燭,隻有零星的幾隻蠟燭被點燃,紀梵狸摸了地上,抓了一手的茅草,扒開茅草,也是一層鐵栅欄,他所在的牢籠四面竟然都是鐵栅欄,空氣中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黴味和騷味。
牢房不通風,若不小心走水,地上這些可作為床榻的幹草便會迅速燃起來。
紀梵狸拿起牢門上的鎖研究了一番,确認憑自己能力沒辦法強行打開。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紀煦澤,不知道紀煦澤是被關在了哪個牢房,還是僥幸逃脫了。
周圍的每一個牢籠中都有人,那些人從穿着上可以看出家底殷實,衣服雖髒亂,卻都是好料子,他們大部分都是隐在黑暗裡,讓人不容易察覺。
門打開又關上,進來了幾位壯漢,一群人不閑談,幾人速度很快便已分發完食物,從紀梵狸牢房右側的門出去了,紀梵狸聽他們的腳步聲,他們這是在下樓。
跟普通的牢獄裡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不一樣,除了咀嚼食物的聲音,再無任何聲音,這裡靜的可怕,仿佛他們是已經全部妥協了,甘願在這裡。
紀梵狸斷定他們這是被關在了地下,這牢房應該是有好幾層,剛才那群人下去發食物,至少說明他們不在最後一層。
“君绾玉,這下我們算是玩脫了。”紀梵狸走過去與她隔着鐵栅欄面對面,在黑暗中,紀梵狸看不清君绾玉的臉,他眉間一皺,問道:“你殺了鐘益?”
君绾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沒想到紀煦澤竟然敢跟他們談崩,恐怕那些人正等着我們回城好一網打盡,真是個廢物。”
紀梵狸一愣,有些氣惱,這聲廢物,不知道她說的是紀煦澤,徐縣令?又或許是他自己。
但紀梵狸可以肯定,君绾玉殺了鐘益,鐘益若沒死,回府必會如實相告礦場發生之事,徐縣令若知君绾玉會武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僅用一副手铐鎖住她。
可她是怎麼悄無聲息将鐘益殺害的呢?她又用她身體裡的那東西了?就像當年在六合行館中,她殺害林捕快和吳清那樣。
怪不得君绾玉執意要拿石頭砸鐘益,紀梵狸回憶起,那石頭上有君绾玉的血。
不由的紀梵狸多想,門再次被打開,又是一批新的面孔,壯漢們從底下上到了這一層,他們手上拿着鐵棍,将每個人門上的蠟燭點燃,很快牢房便被照的光亮。
牢房中有人此時發出了尖叫,更多的人不再躺着,而是蜷縮成團。
壯漢們均勻的站在廊道上,開始敲打鐵栅欄,這些鐵栅欄都是連通的,牢房中很快就傳來尖銳的鐵塊撞擊的刺耳聲,紀梵狸腳下的鐵栅欄也一起在震動,敲了半個時辰後他們從走道盡頭的另一扇門上去了,但沒有熄滅蠟燭。
沒過一刻,陸陸續續有好幾波人從底下來到這一層,繼續用鐵棍敲鐵欄杆,又從另一個門上去。這樣一直反複持續了幾個時辰。
紀梵狸也不知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隻知道稍有睡意的時候便被這磨人的聲音和這永不熄滅的蠟燭的光亮給弄醒。
他一直沒有入睡,期間他試圖跟君绾玉說話,但隻要被這些壯漢發現,他們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進行皮肉的鞭打,隻會走到你面前的栅欄處不停地敲打,更加殘忍的是,隻要你試圖合上眼睛,他們便會加大敲擊的力道。你若還不醒,那些人便會開始用鞭子抽打,直至你清醒。
牢房密不透氣,呼吸的空氣彌漫着蠟燭燃燒的煙味。
蠟燭被撤走了,牢房再次陷于黑暗中,紀梵狸估摸着這是新的一天的循環。
紀梵狸算着日子,已經三天了。倘若他長期處于這種狀态下,恐怕也會和這牢房中的人一樣渾渾噩噩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