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明蓁好似才從恐懼中驚醒過來了,此時唯一能讓她依靠的唯有身後的男人,她伸手緊緊握上男人抓着缰繩的大手,還扭頭将臉埋進男人肩膀處,嗚咽出聲:“嗚嗚陛下……害怕……我好怕……”
她眼淚啪嗒啪嗒掉,好似斷了線的珍珠,身子還微微顫抖,像是吓破膽了一樣。
雍淵帝擰眉,大手掌着她腰身使她翻轉過來兩人面對面坐着,他捏起她下巴看她哭紅的眼眸。
沒了阻隔,明蓁躲開他的手,将臉埋進他寬闊結實的懷裡,雙手亦是緊緊抱住他腰身。
她還在哭,好似要将所有害怕和委屈都哭出來,眼淚跟不要錢一樣。
察覺到胸前衣物被淚水沾濕,向來萬事在握的雍淵帝難得有些無措,他僵着身子,良久……大手輕輕落在胸前毛絨絨的腦袋上,嗓音如被沙礫碾過,“莫怕,朕在。”
回應他的卻是烏骓快樂的叫聲,“咴咴!”
叫什麼?它惹哭的,卻要他來哄。
雍淵帝黑眸一淩,大手拍了一下馬身,烏骓霎時老實了,不再橫沖直撞,慢悠悠地踩過越發青綠的草地。
明蓁眼睛都哭腫了,嗓子也變得幹澀,這才止住哭意,等她回神竟發現自己這會正抱着雍淵帝腰身将臉埋進他胸前。
好近,近到她能聽清他每一次胸腔跳動的聲音,鼻翼間全是龍涎香的味道,暖烘烘的觸感緩緩不斷從兩人相貼的地方傳來。
盡管有些害羞,但她不想松手,反而抱得越發緊了。
但男人好似發覺了她的小動作,“不哭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引起胸腔的震顫傳到耳膜,明蓁心底一麻,她怯怯仰頭去看男人,“唔……陛下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她看了一眼周遭,似是一片山谷,很是安靜,不見人影,她本就心思敏感,方才又被吓哭過,更顯脆弱,她抱着男人的手越發用力,像是要鑽進他身體裡一樣。
雍淵帝眉眼微凝,卻不好同她計較,但也不可能放任她動作,索性抱着她翻身下了馬。
腳落到實處,不像方才那樣似是踩在雲端,明蓁總算沒那麼害怕了,而且她抱的時間也夠久的了,怕男人生疑,她隻得戀戀不舍松開手。
即便如此她還是站得很近,仰頭看他,哭過的眼眸紅通通的,泛着淚花的雙眸在陽光下更顯剔透。
“陛下……”
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揪住了他衣擺,仿佛這能讓她心安,雍淵帝垂眸看了一眼并未說什麼,隻道:“這是烏骓的領地。”
聽得這話,明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如她方才所見這的确是一片山谷,很是遼闊,而且她發現這兒的草地要比外邊馬場的更加青綠些。
這是烏骓的領地?
雍淵帝微微颔首,“烏骓不喜生人,但你卻是例外,它似乎很喜歡你,所以帶你來它的領地,隻是……”
他話頭一轉,嗓音變得淩厲,“它知你不會騎馬卻還如此莽撞,朕必得罰它!”
雍淵帝說這話時身上氣勢盡顯,帝王威嚴無上,明蓁驚得松開了他的衣擺。
卻在這時方才離開的烏骓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它傻乎乎的,馬嘴裡還叼了一朵小花,全然不知主人要責罰它。
“呀!”明蓁看着它将馬嘴湊到雍淵帝身前,她驚訝道:“陛下,它是要送這朵花給您啊?”
雍淵帝卻沉默地看着馬嘴上的花,“不,它是要送給你。”
“嗯?”
果然雍淵帝接過後,烏骓便伸頭去推他,馬蹄還指了指明蓁。
好聰明啊,明蓁驚訝萬分。
明蓁今早戴上的絹花還有兩隻金鈴铛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如今頭上空蕩蕩的,雍淵帝皺了皺眉,“送你的紅珊瑚頭面,為何不戴?”
明蓁臉頰紅了紅,“太貴重了,我怕丢了,對了,我還沒跟陛下道謝呢,我很喜歡,多謝陛下!”
她沖雍淵帝盈盈一福身,雍淵帝沉默半響,為她簪花。
明蓁乖乖低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小姑娘眉眼低垂,睫毛長而翹,忽閃忽閃的。
雍淵帝突然開口:“你可知這是什麼花?”
明蓁睜着濕漉漉的眸子看他,雍淵帝卻看向遼闊的山谷,“這是格桑花,又名格桑梅朵,寓意幸福,每到夏季,格桑花就會在山谷裡盛開,夜裡月光盈滿,螢火蟲在其中閃爍,烏骓最喜這個時候。”①
明蓁不禁露出向往之意,她道:“那時候肯定很美!陛下,明年夏天我可以來這裡看看嗎?”
她巴巴望着他,又伸手去揪他衣擺撒嬌似的晃了晃,垂下的指尖剛好觸到他的手,雍淵帝手背鼓起的青筋抽動了下。
他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