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見戲志才前來,馬上喚人搬來木椅,讓他坐在最靠近火盆的一方,對于戲志才方才的提議他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志才病多體弱不可讓跟着自己一同奔波,留守在兖州才是最好的。
衆人也都對戲志才的決定默默同意了下來,就連程昱也是默默點頭,聽着戲志才的咳嗽聲,不由歎上一聲,隻有滿寵側着頭悄悄的朝戲志才看去。
戲志才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擡眸朝目光處看去,正巧與滿寵的雙眼對上,戲志才露出一個夾雜着溫柔的淺笑。
“這位就是主公新招攬的謀士,滿伯甯吧。”
堂内仍在商議着,一時間聽到戲志才的話後,都不約而同朝滿寵看去,滿寵被衆人目光盯的低下了頭,又朝戲志才拱手作禮。
荀彧接過他的話頭:“這位正是伯甯,志才看人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
戲志才抿嘴淺笑,看着滿寵正打算說上些話時,突然躬下腰,單手捂着嘴,從喉嚨中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待咳嗽聲平息後,戲志才看向手心,本就蒼白的臉龐,更添了幾分病态,坐在他身側的荀彧先行看去,戲志才手心中盛的是剛剛咳出的一灘血。
曹操也是大驚:“快去喚醫師!”
戲志才擺手制止了他:“主公,我無事,不過是老毛病罷了,不值得主公心憂。”
曹操關心之情無處可放,又惱他不顧惜自己身體,隻好看着他不贊同的皺了皺眉。
随後決定下留守兖州之人很快的定了下來,滿寵也跟着自請留守兖州,程昱年少,想着跟随主公一同北上建立一番事業,曹操點頭應允,也順便将随軍的人給定了下來。
事情商議完,議事堂内的人三三二二的散去,略顯空蕩的堂内隻留下兩人面面相觑,戲志才看着眼前之人,決定先行開口。
“伯甯可是有事要私下告知與我。”
滿寵表面站在原地,實則魂早已跑向天外,他心中猶猶豫豫了半天,又望見戲志才對他備感關切的眼神後,決定還是想為他再多續續命。
“我聽聞山林中有一隐居神醫,傳言這位神醫治病不取人錢财,隻要根據病況在山中栽上幾株杏樹即可,此人醫術高明,頗具善心,我心生敬佩,更巧的是我知曉他隐居之地是在哪座山上。”
戲志才明了滿寵意思,眼睛深處露出幾分意動,若說要身體康健哪個人是不願的,就連他也一樣,雖說一身重病纏身不明病因,喚遍兖州的醫者來治也是無病可醫,口頭上哪怕說着不報希望,心中卻也是希望有人能醫掉這身病的。
“還請伯甯告知。”
滿寵并沒有以此要挾戲志才的意思,見戲志才起身向他行了大禮,心怕是他會錯了自己的意思,立馬快步上前将他攙扶了起來。
“志才兄怕是會錯了我的意,我即然早已打算告之與你,又怎會用此要志才兄些什麼。”
戲志才怔愣了片刻後發出幾聲爽快的笑意:“伯甯你才是真正會錯了意,你告之對我有些如此大恩之事,我怎會不鄭重些去和你道謝。”
滿寵耳垂一瞬間攀上紅暈,本就面白如玉的臉龐配着身上雪白的直襟長袍,再加上站在那裡羞澀的低頭垂眸神态,顯的當真是個溫和如玉的少年郎。
“神醫隐居的山林為廬山,從兖州騎着快馬過去也要需些時日,再加如今是冬日不宜趕路,不如等主公年後初春凱旋歸來時,我再陪志才兄一同拜訪廬山神醫。”
二人相約定下時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更是猛然增進了不少。
幾日後,曹操攜軍與帳下衆将北上冀州,曹操的長公子曹昂也随父一同前往,整個兖州牧府瞬間空蕩了一片。
這時的兖州,滿寵陪着戲志才在院中閑逛,戲志才有些幾分閑情逸緻的和滿寵介紹些兖州牧府,主公的府上滿寵沒有來過幾次,倒是戲志才就住于主公府上的後院處,他對這裡再是熟悉不過。
戲志才瞥見被白雪埋沒的花草,突然對滿寵問道:“兖州的糧食多被主公拿去征做糧草,現如今主公定下除你我二人外,隻有兩位武将與我等一同留守兖州,那冬日兖州百姓的糧食吃食該做何解?”
“主公征借糧食自也是有度的,想來百姓中家剩餘糧也僅限冬日與初春了,到第二年豐收不便又會有糧。”滿寵話落,想到糧食種類問題又言:“不知志才兄可知兖州百姓每年都種些什麼糧食?”
“于我知曉的便有小麥、稻米、豆麥和粟米,不過其中還要以稻米為主。”
“僅是如此?”
“也确實僅僅如此了。”
見滿寵仍面露困色,戲志才當即備上馬車喚人趕向周圍的田莊上,馬車從街道駛過,碾壓過地上落雪,留下駛過的車輪印子。
天冷雪寒,街道上隻有酒肆和一些鋪子仍開着,行人中也僅駕車送貨,挑擔吆喝着賣炭的為多,馬車漸漸駛入城外,戲志才口中的田莊終于窺見一角。
馬夫停下馬車,喊着已經到了莊子上,滿寵放下掀起的那一角簾子,與戲志才一同下了馬車。
“這便是主公之前送予我的田莊,你有什麼問題可問他們。”
田莊的莊頭并沒有想到戲志才會來,見人已站在他面前,莊頭還有些呆愣,戲志才長年不來莊子,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在獨自管着,久而久之都快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莊主。
“現正值冬日,莊稼無收,你們平日飯食都吃些什麼?”
莊頭本以為開口第一句便是要這幾年的帳目,沒想到反而是問起了他們的吃食。
莊頭回道:“平日大多食菘菜,不過偶爾也會上山去采些地雞,快過年時也會添上一些豕肉。”
戲志才聽莊頭說完含笑問他:“伯甯,添糧之事可有頭緒了?”
滿寵有些無奈:“平白種糧也需些時日,更别談現下正值冬季,糧食不可能平白……”
說到此,滿寵突然腦中突然閃過曹操讓他們留守兖州的另一個目的和議事堂時他說過的見解分析——袁術來奪兖州,先截他糧道,斷他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