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向他走來的戲志才,後知後覺道:“我将人帶來,應先來問問你的意見的……”滿寵感到歉疚,避開了戲志才的目光,“對不住,志才兄。”
戲志才皺起眉,滿臉正色道:“伯甯這話何意,左右不過再去訂個客房罷了,豈可因此等小事就去怪罪自己。”
滿寵輕歎一聲,默默點頭應下,戲志才重新坐回滿寵身側,他側目瞧着滿寵。
“方才的是何人?”
“平陽祢衡,是個文采辯才極佳的名士。”滿寵略顯猶豫,繼續說着,“不過他性子剛傲了些,言語之間太易得罪人。”
這時,滿寵由祢衡轉想到了二人來這家客館的說辭:“志才兄,我們當真也要去文客會?”
“既到此地,何不多留幾天正好歇上一歇,而且文客會應會有文士鬥詩,這也是極有意思的,伯甯難道不想去瞧瞧?”
滿寵心中挂念戲志才的身體,憂心道:“可志才兄你的身體……”
“伯甯放心,我身子近日已有好轉,即使再多留上幾日也無礙的。”
一行人中,除去祢衡是單獨一間客房,剩下的三間客房早被戲志才分成兩人一間。
客房因在後堂二樓,支起和窗向外看去還能瞧見市街柳巷,車馬來往,叫賣不斷,看上去一片繁華祥和之色。
如果忽略叫賣的是自己的兒女,路旁的餓殍殘骸和賣身葬父的少女的話,确實再是祥和不過。
戲志才将和窗放下,轉身走到案桌旁再次俯下身來,筆下的墨迹在宣紙上重新攤開。
*
戲志才的身體看上去果真比以往好了不少,次日一早,食過早飯後,戲志才便興緻盎然邀滿寵一同出門遊玩。
他難得的有如此興緻,滿寵也欣然接受,二人帶上兩個身邊随從,便在揚州城中閑逛起來。
或許是明日就是文客會的緣故,街道店鋪上處處都有詩文的活動,甚至走上兩步路就能聽到路邊之人吟詩作詞。
滿寵不由感歎:“文客會來者竟如此之多。”
“大多不過世家子,平常百姓是來不了的。”二人側目又瞧見一旁的書肆内不斷有人抱書而出。
“就拿這書肆而言,伯甯可知其中一簡就需平頭百姓付出多少的銀兩才可去買,又要擠出多少時間才可去翻看。”
說完戲志才搖頭苦笑:“出來本是遊玩之意,我不應再說這些……”
滿寵望着書肆中進進出出衣着綢緞的身影,最終目光落在了書肆旁一個乞兒身上。
“若天下人皆有書可讀,那屆時文客會便是天下,天下便是文客會。”
此話一出讓身旁的戲志才不由一愣,而後十分爽朗的笑了起來:“伯甯,我果真沒有看錯你。”
“天下便是文客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