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輕歎的聲音傳入衆人耳邊,片刻,郭嘉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道。
“春夏種稻,春秋種麥,四季養豕,确是個極好的主意,可稻要如何種,豕要如何養,若是實驗不成那一整年的收成可要少去許多了。”
滿寵問道:“志才兄與奉孝可知龍骨水車?”
二人下意識的齊聲道:“龍骨水車?”
在戲志才和郭嘉仍未回話之際,倒是仍留在屋内的柳清衣先瞧向了滿寵:“公子,您口中所言的可是扶風馬氏所制出的翻水車?”
滿寵眼睛亮了亮:“正是此物,不知柳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是我先前為尋義姐路過扶風郡,許是機緣巧合,讓妾身見到了造車之人。”
……
碧雲樓的酒已是喝不下去,郭嘉臨走前喚人拿上一壺酒送至府宅上,同時,三人一同并将柳清衣也帶了回去。
柳清衣為碧雲樓歌姬,卻無過多的規則束縛,自由出入樓内自是可以,且人是郭嘉出言帶走,更是應的痛快,走的爽快。
期間,滿寵走在路上心中還不忘種稻之事,心中一直碎碎念着如何灌溉如何雜交,又從何處去提讓主公去欲攻美洲,那裡的番薯與玉米對于他們來說更是重要的農作物,若有這些在,哪裡還用去擔心糧食問題。
可若要攻美洲取種子,那必先解決的反而變成了甲胄和兵器問題,就像是一個閉合的圓環,來來回回的繞着,滿寵隻覺苦悶了起來。
樁樁件件不得即刻湊成,隻得道遠路漫漫了起來。
不過,郭嘉倒是真沒料到,滿寵竟是這般的性子,聽着他的心聲,郭嘉側目而視,望着滿寵。
他獨自在心中感歎着,伯甯這忠于曹操的程度應是和志才差不多,所行之事盡是以曹操為好,真不愧是從志才口中所說出的摯友,就這二人的思想來看,就瞧着比摯友深些,更像是人生知已。
他雖不知滿寵心中所念的美洲是何地,但既有此地那書上定有記載,想來還是自己見識淺薄了。
大約行了一刻半鐘左右四人才至郭嘉的府宅,宅門輕掩着,輕輕一推宅門便敞了開。
“公子!!”
王應仍守在院内,見郭嘉等人過來立馬迎了上去,他往戲志才身邊瞧了瞧,轉頭看着郭嘉問道:“公子,這位姑娘是誰呀,看着有幾分面熟。”
柳清衣微微颔首朝王應一禮:“妾身碧雲樓柳清衣。”
名字一出,王應頓時恍然大悟,不過隻悟了片刻,又茫然道:“那公子為何要帶柳姑娘回府?”
郭嘉有些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我身旁還站着志才與伯甯,怎你就隻說你家公子。”
話落,王應邊擡手捂住了嘴,一邊悄悄瞧了戲志才與滿寵一眼,而後轉身跑進了屋内。
郭嘉神色無奈的淺笑着,他瞥了一眼還在神遊天外的滿寵,輕輕拍了下他的肩頭。
“回神了,伯甯!”
滿寵忽然被人喚了聲,一瞬間臉上仍帶着些茫然,引得戲志才瞧見後也垂眸微微淺笑。
“想什麼呢伯甯,竟如此入神。”
滿寵輕搖了搖頭:“隻是在想如何将龍骨水車可以改良的更方便些。”
戲志才對于滿寵所言已是滿心的堅信,他柔聲寬慰道:“伯甯何必苦惱于這一時,我自是相信你可成功,就如火箭筒子一般,實是神思妙想。”
郭嘉在旁默默聽着,看似閑散着再是平常不過,實則已将戲志才方才所言記在了心中,他一直為人表面散漫輕浮,可實際卻是萬分警惕,足智多謀的性子。
内裡的性子再怎樣如今卻也隻有戲志才一人知曉,不管是于戲志才還是滿寵本人,他心中說着對于聽見滿寵之事隻是簡單的起了興趣,那他自己心中便是第一個不信的。
不管為何,總之這個心聲是個讓他不放心的隐患,若對此不警惕上一二,仍保持一無所知,那他便不是郭奉孝了。
春天的風已去了幾絲涼意,風吹來帶着些微涼舒爽,春風拂面,戲志才不由得擡頭望了望院裡顯長嫩葉的小樹。
柳清衣悄然朝滿寵的方向望了幾眼,還想望去時卻被另一個目光凝視住了,被凝固住的那一瞬間就像一個狩獵者盯上了撲進陷阱的獵物,隻那一瞬目光便立馬消散了。
她懷疑的瞧了瞧郭嘉,随後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她又沒存壞念想,何苦要憂慮這個。
郭嘉笑言:“各位,莫要在院中待着了,還是先随我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