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一門,進可攻,退可守,是道門千百種道法中最為精妙的一門術法。修習者用各種常見的或不常見的事物結陣,但效果良莠不齊。
初學者收諸多限制,結陣的必需品——或是石塊,或是圖紋墨筆;而到了一定地步,則可以将自身靈氣轉化為實質,構成陣法的骨架和能源,更有甚者,能跳過構建,以天地的氣流、山脈、河流自成骨架,形成陣法。
但它們無不對構陣者形成限制,譬如在某些陣法中,構陣者不能移動;又或者,陣法隻要運轉,就會枯竭構陣者體内的所有靈氣,無法再使用别的道法。
在覆蓋這座庭院,破壞原有陣法,限制陰煞氣陣法形成的那一刹那,文青靈周遭如同實質的靈氣蕩然無存。面對眼前帶着寒光的利爪,她被迫側身向右方閃退。
隻是,紅嫁衣的速度實在太快,縱使她反應迅速,仍舊被抓傷了左手臂。
五道指痕将青色羅裙破開,其内皮肉開裂,深可見骨。
文青靈迅速從束腰中抽出一柄軟劍,在紅嫁衣的步步緊逼中,挑劍錯開它幾乎逼近眼前的一擊,繼而靈巧翻轉,使得軟劍悄然貼了上去。
軟劍無骨,像蛇一樣纏在紅嫁衣的右手臂上,隻需稍稍收緊,便能将這僅存的一臂絞斷。
紅嫁衣似乎知曉面臨的情況,極快地收縮手臂,試圖後退。
被軟劍附着過的手臂上自然而然地出現一圈刻骨的痕迹,黑紅的液體再度流出。
它将手臂擡起又放下,突然突兀地晃動了一下頭顱。
周遭難以計數的紅衣蓋頭應聲而動,雙手平台,腳跟旋地,僅僅靠着腳尖,邁着詭異而整齊的小步伐,以并不緩慢的速度向着正中心愈來愈近。
這是典型的行屍。
在距離文青靈僅十來米距離時,她果斷放棄眼前後退的紅嫁衣,向着身後的祠堂退去。
陳陰陵便在此刻接手,提着長刀,向着隐藏在紅衣蓋頭中的紅嫁衣欺身而上。
隐沒在紅衣蓋頭中的紅嫁衣開始持續晃動蓋頭,“叮鈴——”詭異的鈴音以一種特别的頻率響起,周遭的紅衣蓋頭應聲而動,如潮水般向陳陰陵湧去。
陳陰陵長刀之上纏繞着血紅的煞氣和靈氣,靈巧地穿插在紅衣蓋頭撲來的手臂和身軀之間,用刀劈開它們的身軀,斬斷手臂。
“叮鈴——”鈴音不停,甚至愈發快速,紅衣蓋頭的行動亦有所加快。
身後适時射來幾隻帶着符文尾羽的長箭,恰巧貫穿了陳陰陵身後盲區被忽視的幾隻紅衣蓋頭,并将其燒成灰燼。
是退到祠堂内,找以弓箭為主法門修習的,背着長弓的天羽門弟子借到弓箭的文青靈射出的。
她在陳陰陵劈、斬的間隙,不斷地多箭齊發,減輕陳陰陵應對行屍的壓力。
其餘的幾個少年見狀,也開始紛紛掏出自家所學,向着外面的紅衣蓋頭發動攻擊。
“叮鈴鈴——”鈴音有所改變,緊随其後,被攻擊的紅衣蓋頭分出部分,朝站在祠堂門外,躍躍欲試的八個道門弟子撲去,在極度的緊張中,承泣指揮着他們迎戰。
“記得避開它們的攻擊,别被抓傷。”被紅衣蓋頭盯上的文青靈一邊調整自己的站位,一邊不斷取出天羽門的箭,向紅衣蓋頭射去。
在叮囑完這些少年後,文青靈迅速投入新一輪的車輪戰。
“叮鈴——”鈴音和望不見盡頭的紅衣蓋頭一樣,而從不遠處的窄道之中,陳陰陵依稀看見了更多一閃而過的鮮紅色。
行屍數量龐大,甚至可能超出她的預計。
用刀再度格擋掉一雙沖着她雙腿襲擊的枯爪,反手斬斷,陳陰陵面色凝重。
在打鬥之中,她驚異地發現,這些行屍,是受到控制,并且按照一定的思維進行攻擊的。
它們之間有配合,知道在陳陰陵長刀劈向一方時,在另一側調集行屍進行攻擊,即使在給到攻擊後會被劈成兩半。
同時,這些行屍的行動并不慢,甚至招式銜接熟練,若不是陳陰陵的一招一式都已成為習慣,長刀的煞氣能将附近的屍體腐蝕消解,她也很難保證不會被它們撕碎。
這樣的配合程度并不同于陳陰陵熟知的禦屍術,因為它并沒有已知的行屍行動缺陷和配合缺陷,倒像是狼群首領對下方狼的操控。
不必細想,僅憑本能,陳陰陵也能做出将刀對準藏在紅衣蓋頭後的紅嫁衣的決策。
又一次劈開擋在眼前的紅衣蓋頭,她迅速翻轉刀身,用刀拍下鄰近幾隻的頭顱,借着它們倒下的速度不同,身形高度不同,利用這些紅衣蓋頭作踏闆,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