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得近，陳陰陵甚至能看見文青靈濃密又帶着微卷的睫毛，還有依稀泛着青的瞳眸。

這屬實不是個安全距離。

陳陰陵不等文青靈有回應，退後，撿起地上被抛下的刀背在背上，行至灌木邊，回頭：

“你和咱遇到過的道門或是别的什麼人還真是不一樣。你看起來才像書裡說的道家人。道長，後會有期啦。”

借着月色，陳陰陵很快消失在樹林中。

“現在想來，青靈，你不會第一次見到我就生了壞心思吧？”月色下的一吻畢，銀絲牽扯、糾纏，斷裂。

陳陰陵微微喘着氣，将臉側的面具扶回來，勾着文青靈的脖子，戲谑着出聲調侃她。

文青靈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次。

氣已經被陳陰陵打岔消耗得一幹二淨，隻剩下無奈和包庇。

她牽着陳陰陵的手，一路向城裡走去，語氣一如既往，卻更為寵溺：“那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确實别有用心。”

陳陰陵被這一番話硬控在原地，文青靈停下腳步，耐心地等她回神跟上。

“青靈，那不是第一次見面？我們之前見過麼？你認識我？什麼時候？”回過神來，陳陰陵湊到文青靈跟前，連珠炮似的問話。

文青靈卻閉口不言。她搖頭讓陳陰陵注意腳下的路，帶着她避開一些小坑與石塊。

待到陳陰陵有些不依不饒，持之以恒地詢問，她才勉強出聲：“自己想。”

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了。

有些問題，文青靈有問必答，且從不會撒謊；但她若不想說，不論是誰，都無法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陳陰陵有些洩氣，老老實實跟着文青靈走。天色微亮，林水城城門開，二人進城。

翌日清晨，林水城原門守私跑被道門九相追回的消息不胫而走。

新任門守将在三日後到達林水城駐守。

門守更換，林水城原有的一些防護陣法也被悉數替換。曾被壓下冷處理的三裡林一案又被重新翻出，受害者家屬被道門百家派下來的執勤人員一一問話。

除此之外，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

城中人對此議論紛紛。

城門口是九相與當地太守新張貼的告示，引得百姓們圍在附近湊熱鬧。

陳陰陵與文青靈正坐在一家早點鋪子中吃飯。

她們計劃着今日離開林水城，按道門消息網中的訊息，向西面某個陰煞氣的久滞任務點去。

那個任務已經出了十來批岔子，過去接手了那個任務的普通道門弟子大都折損在了那裡。但這個陰煞氣的任務的嚴重程度，又比不上一些待處理的，有關百年前太清嶺之戰遺留的後患。

道門百家分不出九相之類的人手，隻能将任務一直擱置。

百年前太清嶺之戰後，天下憑空出現了許多陰煞氣結合形成的區域，會捕殺生人，但卻極難用普通的道門道法處理，與煞陣陣靈有着相似之處。

這些區域被成為死域，一直由九相帶領着道門百家道法精銳者在清理。

隻是清理效率不高，花費時間長。

關于死域出現的原因，衆說紛纭。

有說是天煞魔頭所為，有說是太清嶺的下的陰煞氣外溢所緻……但大家總歸默認與陳陰陵脫不了幹系。

“咱真是好冤枉啊。”陳陰陵每輪聽到這樣的謠言，就要和文青靈吐槽一番。

誰能想到，這些死域和陳陰陵沒有分毫關系呢？

陳陰陵一邊吃着碗裡的醪糟與糯米湯圓，一邊看着林水城中形色各異，着裝各異的人們。

陰煞氣橫行的年代，道門百家的修道人早已與普通人生活緊密相連。縱使普通人沒有修道的天賦，也大都被普及了應對陰煞氣的簡便救命法。

私下裡，甚至有富人聘請修道人處理各種詭異怪事。

玄學浸入到各個地方，早不是什麼迷信與荒誕異法。

而邪道的法門，也在被警示了解後，被人深惡痛絕。

有人生活的區域，也大都在道門百家的庇佑下。

街道上不乏有像陳陰陵與文青靈打扮的修道者，來來往往。

晨時的街道兩旁，吆喝生意聲、路人談話聲、車馬經停聲不絕于耳。陳陰陵最愛觀察他們。

醪糟吃得見底，陳陰陵找老闆又續了一碗。

一旁的文青靈還在默默地剝着雞蛋。

第二碗還沒開吃，不速之客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