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精緻小巧的銀鈴,對迎香道:“師妹,勞煩你将鈴铛捏在手中,跟上銀鈴。待到她停下後,将鈴铛系在她腰間。”
迎香見人越來越遠,匆匆點頭,邁步去追。
她一連數步,回頭時,卻發現文青靈原地不動。
迎香皺眉,才想起自己手中攥得太死,沒發聲的銀鈴。她急忙松開手,銀鈴立刻随她動作發出細微的聲響。
文青靈微微側耳,幾乎在鈴響的一瞬間邁步,向着迎香所在的方向而去。
兩人保持着一個相同的頻率,在一臂寬的距離裡,匆匆向陳陰陵的方向趕。
“師姐你的心眼……”迎香略帶擔憂。
“不礙事。”文青靈嘴角平靜:“隻是沒料到會突然融入不夜城,這裡的構成奇異,心眼受了些影響。
不夜城迷惑了我對于方位與人的判斷,況且,我方才忘記将鈴铛系在銀鈴身上了。”
“還得多虧你了。”
迎香嘴角抿緊。步伐變得更加快了。
她個子高,幾乎比周遭大多數人多出一個多頭,而人群中的陳陰陵的黑色勁裝做工不菲,着裝打扮略有不同,與周遭大部分人相比更加打眼。
迎香很容易便能從人群中捕捉到陳陰陵的蹤迹。
陳陰陵似乎極為熟悉周遭的環境,順着集市的街道左右拐,最終自街邊的一幢紅色高樓停下,回頭勾了她們一眼,嘴角笑意盈滿醇酒,擡腿進了高樓。
迎香步子微滞。
文青靈覺察到鈴音的停滞:“怎麼?”
迎香疑惑道:“師姐,我怎麼覺得,陰陵姐姐似乎變了?”
“好像,變得很勾人。”
她低聲輕語,帶着半分自我懷疑:“雖然氣息沒變,但氣質……天差地别。”
文青靈似乎知曉路途的終點在何處,準确無誤地朝向陳陰陵消失的方向:“我知道。那是銀鈴。”
迎香得到文青靈的肯定,才放心繼續行動。
她跟在陳陰陵後踏入高樓,就聽見身後傳來後話:“也不是銀鈴。”
鈴音一個大震顫,握着它的人似乎一個趔趄,沒刹住腳步。
等迎香穩住身形,在擡頭,便看見樓内,前方人群衆多,分散在不同的區域,各自圍成一個圈。
身着輕薄的女子與男子端着各式模樣的茶盤與點心行走在這些地方,帶着如出一轍的笑意。
在不同喊大小、擲骰子的吆喝聲裡,迎香警覺——這是一間賭場。
高樓入天際,每隔十數尺便是新的一層。兩側各八根紅漆的圓柱支撐,圍成一間标準的通天八卦井大樓。
圓上雕刻着與城門如出一轍的猩紅色銜尾魚。
正堂之上,一塊巨大的牌匾挂在二樓外側的圍欄上,其上大寫着“死生由命”,緊挨着的兩旁柱子上各帶“窮途末路,時來運轉”,“以物易物,改天換命”的刻字。
怎麼看,這都不是一間正常賭坊該有的标識。
更為奇怪的是,這座賭坊分明是有數層的布局,但放眼望去,除了能望到頭,人頭攢動的一樓,根本找不到任何通向其它樓層的途徑。
縱使上方的樓層裡同樣出現了人聲、賭局中的呼聲,骰子、象牙牌被推倒的聲響,也無法看見任何真實的人影。
仿佛有一層透明的屏障,将一樓與其它樓層悉數隔離開。
這是強烈的割裂感。
提前進入此間的陳陰陵正不聲不響地靠在斜前方的柱子上,半阖眼眸。
迎香依照文青靈的話,上前替她系銀鈴,卻被陳陰陵猛然抓住手腕。
她半阖的眼眸瞬間睜開,銀鈴在二人的手間發出雜亂的音響。
文青靈正正跟在迎香身後。
距離陳陰陵不遠處,被死死握住手腕,有些發疼的迎香聽見師姐緩聲道:“現在是銀鈴。”
後背登時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