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心易賭坊,是不夜城唯一一間以物易物,可能不需要代價,也絕對會履行的商鋪。最重要的是,也隻有這裡,一定能交換得起。
進入這間賭坊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但從踏進來開始,到達特定時間,來者就必須在賭坊裡進行一場賭局。”
“這是一場強制性的賭局,從第一次撞鐘開始計時,到下一次撞鐘結束,倘若沒能完成賭局,或者賭局成為輸的那一方,便要付出代價。”
“代價有很多可能性,但相信咱,你絕不會想成為輸掉的那一方。”
陳陰陵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迎香解釋完眼下的狀況,轉頭看着正前方的攢竹,歎了口氣:“老闆娘,費力引咱們進賭坊,可真是麻煩你了。”
“為了讓咱們在這裡呆夠時間,進行賭局,竟然還勞煩你親自下場造出個幻覺,真讓咱有點不知所措。”
攢竹朝她抛了個媚眼:“小陰陵,我是為了你們好。你看,我還給你們準備了頭彩呢。”
陳陰陵全然将她說的一切鬼話當作耳旁風。她轉身問到文青靈身後的迎香:“不知道天相大人賭術如何?”
迎香迎上陳陰陵面具都遮不住的期待的目光,默默轉移開視線:“從未涉及。”
“你不若問問師姐,師姐什麼都很有天賦。”
說完,她想起兩人是道侶,一起生活了上百年,對互相的了解可遠比自己深多了,便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陳陰陵聽着這些話,眼前一黑,仿佛聽見了什麼破碎的聲響,将視線移到文青靈身上,又恨鐵不成鋼地直接移走了。
早在進入不夜城的心易賭坊,陳陰陵就自動将文青靈從幫手這一欄去除了。
無他,百年前文青靈能在不夜城的心易賭坊賭到把自己搭進去,成為攢竹的賭注,那手賭術是爛得透底了。
百年之間,陳陰陵與文青靈之間也曾有些小打小鬧的賭局,口頭的賭注或是行動所能改變結果的也就算了,一旦與賭桌沾邊的項目,例如牌九、骰子、博戲等等,悉數敗績。
到最後,隻要與這類相關的,陳陰陵想借此謀求些東西的要求,文青靈會直接答應,絕不與她玩任何相關遊戲。
人有專長,也有所不長,“賭”之一事,對文青靈而言,就是一生之敵。
文青靈微微咳嗽了一聲,側頭溫聲道:“迎香,我記得你曾與門内和道門一些喜愛此項活動的弟子晚輩打過交道?”
迎香看着師姐蒙面看不出情緒的模樣,替自己辯駁道:“師姐,我接替的是你的活兒和自己早先處理的活兒。
平日裡我不過是處理一些惡性的鬥毆,或是消息網裡滞澀、危險的任務。門内弟子偶有喜愛這一類事務的,隻要不是特别過火,我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縱使我曾處理過幾起與賭場相關的事件,也大都是用一些簡單快捷的方式。”
陳陰陵默默聽着,沒忍住發問:“什麼方式?融進他們?”
“動手,揍扁他們。”迎香徹底轉移視線,又看向了不遠處等着她們“互訴衷腸”的攢竹。
捕捉到她的視線,攢竹歪頭沖她單眨了一下眼睛。
迎香又收回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陳陰陵從眼前兩人身上得不到任何可靠的訊息,沉思半晌,道:“那咱們去玩最簡單,擲骰子比大小。”
“不過,咱也是個半吊子,頭次能赢,絕大部分原因是老闆娘給機會了。”再加上她小小地出千了一下。
“你們就跟着咱選吧。”
陳陰陵掂了掂背上的長刀,深呼吸,仿佛壯士斷腕般向攢竹所在的那張賭桌上走去。
迎香若有所思:“倘若是擲骰子比大小,以師姐的耳力,應當能聽出一個大概。”
文青靈聽着規律響起的鈴音,擡腳跟上,頭也不回:“此處的搖盅有異,我聽不出。”
言下之意,文青靈無可奈何,隻能認清現實,自己并不是賭玩的料。
倘若連擲骰子搖賭盅都出不了千,确定不了赢的幾率,更遑論其餘需要經驗才能上手的賭法遊戲?
迎香認清現實,跟在兩人身後。
攢竹見到三人走來,笑容更加燦爛,甚至帶着些許隐秘的幸災樂禍:“怎麼樣,三位小美人想好自己要玩什麼了嗎?”
陳陰陵點頭:“擲骰子比大小吧。”
“又是這個啊。”攢竹狀似失望:“小陰陵頭回就玩這個,不膩麼?要不要試試别的?”
她在椅子上半翻了一個身,語帶誘哄道:“試試别的?可有意思了,你會愛上的——”
陳陰陵目光冷冽,自然而然地忽略她:“去哪張桌?”
“啊,好吧。”見人完全不為所動,攢竹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期待神情,重新換上面對客人的尋常笑容,金玉的煙杆在手指間轉動:“一樓的,哪台桌在玩骰子,比大小啊?”
她的音調懶散,卻奇特地穿透了整層。
熱鬧的賭坊蓦然安靜一瞬,一聲高呼從西面最遠的那張賭桌傳來:“老闆娘,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