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确定啊。”卓行路道，“你哥也要回來了嗎？”

宋星運說：“是，今天回，我就是來問問你這個，沒有别的事情了。”

她看見沙發上的幾人正頻繁的回頭看她和卓行路，雖然看起來不經意，可是因為次數太多，她都看見好幾次了，隔得太遠不知道幾個人在說些什麼，她的心思也飄到九霄雲外，跟卓行路說話也心不在焉的。

“我要走了，你們接着玩吧，替我跟他們道個别，我還得回去給我爸媽幫忙呢。”宋星運握上門把手，沒有回頭，對卓行路說。

卓行路在她身後，道：“太陽太曬了，你的眼皮被曬到了，下一次來找我的時候不要在有太陽的時候來了。”

宋星運不知道卓行路是怎麼這麼了解的，但是她把這句話當做關心，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再見。”宋星運說道，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問道：“你今天去知青辦了嗎？”

“去了，手續都辦好了，下周就正式上班了，在制藥廠做搬運工。”卓行路說的很清楚，“就是離家裡有點兒遠，其他的都還好。”

“那會很累嗎？”宋星運聽卓行路說做搬運工，便問道。

卓行路笑着說：“你很擔心嗎？”

宋星運擡頭看卓行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問出這句話，她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回答擔心還是不擔心，于是她隻好靠着告别來回避這個問題：“辦好了就行，那我就走了。”

“那就再見了。”

“我晚上會準時去你家的。”卓行路對着出了門的宋星運說道。

宋星運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已經輕盈翩然的走下樓梯階，半高的鞋跟在樓梯上叩響，嗒嗒嗒的聲音在空蕩的樓梯裡聽得格外清楚。紮得半高的頭發随着她走下去的動作一揚一落，那抹藍色就這麼消失在拐角處。

卓行路回去的時候幾個人都盯着他看，馮龍夢被衆人撺掇着，問道：“宋星運走了？”

卓行路坐在沙發上，說：“走了。”

“找你幹什麼呢，都沒有多坐一會兒，這麼快就走了，還等着和她唠唠呢。”馮龍夢說。

“有什麼好唠的，跟你們又不熟。”卓行路頗有些自得的語氣。

汪萍調侃道：“就跟你熟悉是吧。”

“是啊。”卓行路也不否認，扒拉着半幹的頭發，心情很好的樣子。

“都好多年沒有見了，我們今天在你家門口碰見她的時候還沒敢認，就怕認錯人了。”馮龍夢說：“要不是汪萍說肯定是她我們還真的沒想着去問問。”

“話說回來，她找你幹什麼呢？”汪萍問。

卓行路說：“我剛好想給你們說呢，今天晚上聚餐就别叫着我了，你們自己玩就行了。”

“不是你說今天你有工作了要請我們吃飯的啊，怎麼還出爾反爾放我們鴿子啊，早知道我們在你剛回來的時候就不該請你吃那幾頓飯。”程偉業佯裝極其失望的搖頭，痛心的樣子逼真極了。

“你們該吃吃，吃了找我報銷就是了。”卓行路才不管程偉業表現出的悲恸，他們這群人打打鬧鬧的習慣了，彼此間熟悉無比，對于玩笑話自然也用玩笑話回話，“但是吃多了我可不管啊，我現在手裡面的錢得攢着。”

“怎麼想着攢錢了，準備娶老婆啊。”程偉笑着說。

“對啊，準備娶老婆了。”卓行路承認的爽快。

馮龍夢吃驚的要命，攬住卓行路的肩膀錘了他一下，問道：“真的假的啊，你可别開玩笑啊。”

卓行路又開始半真半假的糊弄了，他最擅長這樣：“你信就是有，不信就是沒有。”

其餘幾個人被他亦真亦假的語氣給糊弄過去了，隻有汪萍靜靜的看着不作聲，卓行路雖然不挑明，可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剛剛卓行路看宋星運的眼神，像是全部身心都投在宋星運身上一般，她想不明白也明白了。

卓行路送幾個人出門的時候，汪萍和卓行路并排走在一起，道：“她還不知道是吧？”

卓行路并不訝異汪萍的問話，答道：“笨的要命。”

“沒想到你還是喜歡着她啊。”汪萍語氣有些遺憾，很好的控制着自己失落的情緒，不想多表露，好維持着自己的自尊。

她知道卓行路喜歡宋星運有三年了，她原本以為他離開這兩年早就把宋星運給淡忘掉了，可是并非如此。

卓行路看着天邊一朵一朵飄過的雲，像是被雲朵勾走了魂魄，有些沒有力氣地道：“我也沒想到。”

他想，宋星運，我如果直接告訴你全部的隐晦的、明了的、不堪的、直白的愛意，你願不願意回贈給我一點呢，哪怕像是雲那樣蒼白，我也能看得見穿破雲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