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戶探訪回來的路上,白初瑤很認真地請教杜慕思,什麼樣的道歉禮物最有誠意。
“道歉禮物?”坐在電車後座的杜慕思重複一遍,“你跟要道歉的人是什麼關系?親密朋友還是普通朋友?”
“他,我們有點複雜,嗯,這樣,假如有個男生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我戲弄了他,有些過分的那種。”她說道。
杜慕思恍然地點了點頭,“哦,如果你不想再跟他有糾葛,最好不要送禮物,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人家隻當你找由頭送東西。”
她點了點頭。
有道理。
“那我該怎麼道歉才顯得有誠意。”
輕捏刹車,電車停在紅路燈的行人道上。
杜慕思:“你不喜歡他的話,就不需要誠意呀,也不用道歉。”
“?”
“除非你想修複這段關系。”
不愧是談過戀愛的人,但是……
“我做得很過分,怕他報複。”
身後的人攀着她的肩,欲探頭看她,被頭盔擋住。
“就你,你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社工站的人都知道,白初瑤待人友好,心地善良,還是職場上的好人,熱心協助同事工作。
流浪貓狗見了她,都往她身上蹭蹭。
沒人知道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心虛。
通過非正途投胎為人,人間的算命先生都能算出她是借住在白家的人類,這天上地下除了妖和人類,還是各路神明,不管是誰被發現了,這件事都會傳到地府去。
而地府有一身半神半鬼的差使——糾察官,專門将她這種亂投胎的抓回去,重新投胎。
所以活得低調和行善積德,才是長命百歲的正解。
二十餘載一向如此,卻偏偏遇上人類司星洲,害她第一次作惡。
如果因為她,讓這個人類走上偏激的邪道,那真是罪大惡極,在人間的逍遙日子恐怕要到頭了。
她被糾察官帶回去重新投胎不要緊,要緊的是本就找到狐妖司星洲,再這樣一來一回,就算她重新回到妖界,恐怕這輩子他們再不會遇見。
“總之就是讓人丢臉的事情,而且我還是我仗着他的喜歡強迫他做的。”杜慕思是個八卦的人,也是個大喇叭。
如果讓她知道她看了司星洲屁股的事情,恐怕鎮上的所有社區街道村落的社工站全都知道了。
路燈亮起,她輕捏油門,身後的杜慕思皺眉思考。
“要不你負荊請罪吧。”
她凝重地點了點頭。
茲事體大,确實要負荊請罪。
“不是,你真聽進去了。”杜慕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道歉誠懇些,然後請人家吃一頓貴的表示你的誠意,再好好跟他說明你不喜歡他,心有所屬之類的。”
“隻要他是個明事理的人,會明白的意思,知難而退的。假如你送道歉禮物,不管送什麼,人家擺在家裡也晦氣,看到了還得想起你。”
她擰刹車降速,右拐,穿過文明鎮的老街。
“萬一他是個極端的人呢。”
“報警!”杜慕思的下巴搭在她的肩頭,聲音斬釘截鐵。
“可,是我害他變成那樣。”
“你别PUA自己呀,那是他人品問題,就算他喜歡的不是你,對别人也是定時炸彈,你識别他遠離他,必要的時候清理他,也算是為社會除害,好事。”
唉,對呀,這個角度好。
電車停下,她心情愉快地跟杜慕思揮手道别。
杜慕思卻沒有抓着她,沒讓她走,“嘿嘿,小初瑤,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白初瑤睜大清澈的眼睛,佯裝無辜,“沒有呀,什麼也沒發生。”
杜慕思想到什麼,歎了口氣,“算了,既然你們沒成,那我就放過你們。”
“嗯,下班了,先走了,寶。”說罷,她輕捏電車,開出杜慕思所在的社工站。
本想把電車停到自己所在的社工站,想到要輕司星洲吃貴的,距離中醫院有段距離,開電車比較方便。
今天難得體檢科加班,她把電車停在醫院門口的樹蔭下。
南方城市多江河,小鎮上也有支流,她手肘撐在護欄上,看着河水發呆。
護欄是石頭的材質,中午燙人,到了傍晚還有餘溫,熱熱的,像暖寶寶一樣。
說來也奇怪,她的體質差,但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熱,曬也曬不黑,大概就是這樣特殊時刻提醒她,她不屬于人間,始終跟普通人類不一樣。
妖族司星洲不會不知道,人走人道,妖走妖道,妖界也有可歌可泣的愛情,為什麼一定要來人間尋找。
她托腮想得入神,忽聽到身後有人喊“司星洲”。
一回頭,就看到司星洲的背影,站在樹蔭下,還是藍白格子的襯衫,一個長相可愛的女生正跟他說話。
鎮子不大,雖說經常轉個彎就能遇到熟人,但就算是從小長大的地方,也不是每家每戶都認識。
加上這裡是城鄉結合地區,周邊不少大小公司,近十年來,外地人多了很多,經常能看到面生的面孔。
在她記憶力,第一次見到這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