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之人紅衣似火,雌雄難辨,如妖似魔,那微微挑起的桃花眼,正在金夢眉和金吉吉的身上來回轉悠。
阿重眉頭微蹙,金吉吉轉瞬即逝的驚豔之色還是讓阿重給捕捉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将金吉吉往自己身後輕輕一扯,顯然對紅衣男子肆無忌憚的目光頗為不悅。相較于雲懷楓對金夢眉的無動于衷,他對金吉吉的占有欲和親近顯而易見。
金吉吉雙唇微翹,她很是配合地躲在阿重的身後,瑩白如玉的小手從身後攢住了阿重腰間的衣服,輕聲道:“阿重,我們走吧。”
“你這登徒子,”金夢眉的話音未落,便聽到雲懷楓清亮又清冷的聲音徐徐傳來,“赤淵殿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聲調無甚起伏,沒有半點谄媚讨好,隻有毫無情緒的客套。
赤淵殿下四字一出,金夢眉睜大了雙眸,有些難以置信。前世她見到的赤淵,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猶如野人一般,怎麼都無法跟眼前貌似天仙的男子聯系起來。前世江湖隐有傳言,赤淵太子如同她夫君劉挺一樣,對杜若涵愛而不得。思及此,望着眼前三位外貌出類拔萃的男子,金夢眉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憤懑。
全都是瞎了眼的男人。前世的她,出身名門,文武雙全,才貌雙絕,身邊卻無一個愛重她的男子。如今看着連金吉吉這般俗不可耐的女子都有男子為之情動,即便可能隻是随欲而生,也讓今世的金夢眉心生怨怼嫉恨。
哇,阿重隻聽到身後的金吉吉詫異地低呼一聲。想起當日她興緻高昂地與錦鯉說着“錦鯉,你可知道這天下,還有哪個男子與雲懷楓年齡相仿,修為相當?”聽到錦鯉說出赤淵時,他清楚地記得身邊的女人感歎了一句,“西宸太子赤淵,那也太遠了。”
難道除了雲懷楓,這女人還肖想過眼前的赤淵太子,隻是因為距離太遠而不做他想?如今,這赤淵可是活生生站在眼前。
活生生,阿重的臉色又沉了兩份,看着赤淵太子的眸光越發不善。
有些人活着,總是礙眼得很。
赤淵轉頭看了阿重一眼,眸色微沉。這人對他那裡來的莫名其妙的敵意?隻可惜,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無任何修為的男子,再如何氣宇軒揚,也勾不起他絲毫的興趣。更何況,眼前的男子,臉色蒼白,雖身材挺拔如松,可哪逃得過他赤淵而目光如炬。
就是一個被掏空了身子的銀樣镴槍頭。若真的如方才那武學修為不錯的女子所言,這一對野鴛鴦,着實叫人倒了胃口。眼前的皇極閣閣主雲懷楓,才是他生平為數不多的勁敵。
“天冀之墓開啟在即,很期待能在比武之前與雲閣主切磋一二。”赤淵灑然一笑,絕美的臉龐笑起來仿若是女子期待與心儀男子的相聚。
金夢眉今日連着吃癟,心中怒氣早已不斷攀升,看着眼前那幾乎不遜色于自己的容顔,脫口而出,“這晉央的皇帝真糊塗了,竟由得外族之人染指我輩江湖的福地。”
“慎言!”雲懷楓的低喝一聲,劍眉微鎖。這幾日相伴,金夢眉給他留下不錯的印象,大方得體,見識頗佳,怎的今日一改常态,行事說話魯莽不說,還帶着一絲俗不可耐的撒潑。反觀那金吉吉,雲懷楓朝金吉吉瞥去一眼,雖幹着世俗诟病的輕浮事,可偏偏卻又讓人覺得真情流露,率性而為。
金夢眉整張俏臉漲得通紅,卻也不敢再出聲。
赤淵挑眉,語氣依舊不緊不慢,“雲閣主的這位紅顔知己是?”
雲懷楓的眉頭皺得更深,卻沒有反駁。一來他身為晉央江湖第一人,何須向赤淵解釋,二來愛慕他的女子多不勝數,是紅顔還是知己,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金夢眉的雙眸微微發亮,方才的尴尬和窘迫仿佛瞬間消失。恰到好處地淺笑,脆聲道:“流星門,金夢眉。”
原本以為赤淵會稍稍驚訝,卻不料這厮道:“可惜了,我還以為雲閣主身邊的女子,當吿天教聖女才是。”
金夢眉的俏臉,瞬間又白了。
金吉吉看着金夢眉,心中輕歎一聲。深陷情網的女子會因愛生恨、生妒、生癡、生怨。可像金夢眉這般,在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全體會了個遍,也是可憐了。若是她,當拂袖而去,這般家世顯赫,自身實力又強的女子,獨美不香嗎?任由這些男子品頭論足,圖啥?圖他的黃瓜不脫水嗎?
金吉吉輕哼一聲,“東邊雲,西邊風,東有絞雲劍,西有嘯風刀,劍出風雲變,刀現山河動,東劍西刀,果真一個賤兮兮,一個叨哔哔。”
全場石化。
唯有阿重眸色又冷了幾分。他身後的女人為何對這段話朗朗上口,莫不是之前日日念叨,夜夜懷想?阿重隻覺得手很癢,卻偏偏使不上勁。
他從不知憋屈為何物,今日初嘗,不爽,非常不爽。
“放肆,竟敢妄言非議太子殿下,當誅!”赤淵身側的男子冷喝一聲,閃身二來,右手高高舉起,顯然要将金吉吉劈于掌下。
阿重沒動,雲懷楓也沒動,赤淵饒有興味。
而金夢眉心中卻閃過一抹不自覺的竊喜,仿佛隻要看到金吉吉吃癟吃痛,她心裡就能好受幾分。
砰的一聲,赤淵身邊的男子後退三步。
阿重和金吉吉的身前,多了一名身材修長的黃裙女子,“你哪來的狗膽敢動我李閑雲護着的女人”。
躲在暗處的林雕和遊隼,看到自己主子的臉,雙眸毫無溫度,唇角毫無弧度,眉峰聚攏猶如蓋頂的烏雲,揮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