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說是裝暈了。
就是現在被這玩意兒扒拉到另一邊地上,她也不能發怒沒了這罪孽殿的名聲!
可……這個黑不溜秋的狗賊,真是裡外黑透了,竟然敢拿錐子刺她!
錘子啊!那玩意兒要真擱印堂上蓋下去!她不死也得鬼魄受損!
什麼陰損玩意兒啊!這麼狗!
花容在那錐子離眉心咫尺距離,就一把捏住他那纏了繃帶的腕子,忿恨地睜開了眼!
她咬牙切齒,“阿年還真是步步緊逼啊!”
待爾死後進入罪孽殿,本官必将你那頭顱鑽它七、八、十個空,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怕怕!
“小娘若再用點勁兒,這錐子怕就要掉下去了!”
看他不動聲色地笑着掰着她的手指頭,花容索性自己放開了剩下的兩根,從地上坐起。
她的鬼眼還是看不出他的心聲。
她頗為郁悶地順手扯過羅夕年的皓白裙擺,擦着手上沾上的血迹。
都快将手搓得秃了皮,這才将肘子支在折起的腿上,冷聲道,“人不是我殺的。”
羅夕年嘴角的笑意未逝。
須臾,他看着她的手,點頭“嗯”道,“我知道,你的手沒那麼大。”
“……”花容的長睫晃了晃,不曾想這黑骨還有點兒腦子。
他從地上站起,吩咐棋布,“既是命案,去上報府衙。”
“是。”棋布應聲後看了眼他手中的錐子,伸出手,“爺,我那錐子。”
羅夕年将錐子放進棋布手裡,似笑非笑,“是個好玩意兒。”
棋布瞥向地上瞬間又恨意泛濫瞪向他家爺的三夫人,繃着嘴角退了出去。
羅夕年斂了眸子,對上花容眼中毫不掩飾的忿恨,他睫羽輕閃,微彎了腰,撫平了袖子伸出手臂至她面前,道,“小娘,可先起來說話,地上冷。”
花容桃眸微眯,将背後的帽子重新戴到頭上,才冷笑着一手撐地,自己站了起來。
羅夕年看了眼被他專門抖了衣袖遮住的臂膀,長眉微蹙,這女人究竟為何這麼嫌棄自己?
他當真在何處得罪過她嗎?
花容瞥了眼躲在暗處的未未,背手勾了勾手指,輕挑了兩下,就将她攬進了自己的廣袖中。
羅夕年看她頓了頓身後,就準備往出走,也緊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踏進陽光裡,花容就皺起了眉。
羅夕年隻能看到她的紅披帽,冷風不住地往臉上挂,她捏着頸下系口的手又拉緊了些。
在他以為她就會這麼走出“然茗居”時,她竟然朝正堂走去。
羅夕年眉頭一緊,“站住。”
花容可不是誰喊“站住”她就會對号入座的鬼,從來隻有她喊某鬼“站住”的份兒。
所以羅夕年這一聲,别說她聽沒聽到,就是聽到了,也會被她的耳朵自動過濾掉。
那未未說自己是被羅惜然殺的,她就想知道到底是她的鬼眼有問題了,還是羅惜然有問題?
生死劫的變動,可不是什麼小事兒。
花容剛穿過小橋,就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羅夕年的臉色很不好,這女人還真是敢啊!不僅嫌棄他,如今竟然對他的話也充耳不聞了!
他幾步長跨就跨到了她面前,長睫晃動,“你如今是打算避也不避了嗎?”
花容的手在紅袍下攥了幾下,她強壓住心中那絲不快,抿唇淺笑,“現在擋路不願避的人,是阿年你吧?”
羅夕年唇峰微顫,“何必賊喊捉賊,你與三弟之事,我早已知曉。”
“哦?”花容桃眸散了散,看來沈擇這身份是藏不住了。她咬了下唇,絲毫不在乎,“既然知道了,還不讓開?”
羅夕年甚覺這女人是真心不要一點兒臉面了!
“你若是執意要找三弟,便去父親墳前尋!不過,”他眸中寒意漸起,“你二人暗通款曲,行此傷風敗俗之事若是被祖母知曉,氣壞了祖母,我必不會放過你!”
“什麼玩意兒?”花容登時失了色,“暗什麼玩意兒?行什麼傷什麼玩意兒?”
羅夕年還沒開口繼續教育,花容直喊,“你瘋了不成?你們才暗通款曲!傷風敗俗!”
“……”
“黢黑一坨爛骨頭就算了!腦子也是烏煙瘴氣,烏漆嘛黑!你當本……我沈擇是什麼鬼?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我立刻給你送進拔舌地獄去受死!”
真是白日當道,百鬼莫行。
這才多久?就差點兒被氣死兩次!
羅夕年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還讓人活生生嘴瓢說她自己是什麼鬼……由此可見她是有多憤恨。
可孤男寡女,他們二人待了一宿,當真是清白的嗎?
花容瞪着倆大眼珠子,伸出兩根長指朝自己的眼睛上比劃着摳了摳,又将指頭對準了羅夕年的,龇牙咧嘴地使了使威。以此恐吓羅夕年,謹言慎行,不然先戳瞎他!
再送他去拔舌地獄。
再給他撈出來,将他一身黑骨煉成鬼石日日踩在腳下提神洩氣!
羅夕年卷袖抹了一把臉,情緒極其穩定地開了口,“你二人既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那敢問小娘,為何要找我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