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靈幫花容在稍遠點兒的地方傳送過去,又回去偷看時,但見方有三被花容一腳踹下後,就颦長了柳眉,掩面封了鏡面。
“救,救命……救……”方有三在水裡撲騰,“我,我不……”
“二哥哥,他好像不會遊泳!”小遇安在驚訝過後,終于回神,焦急地抓上羅夕年的衣裳。
羅夕年瞥了眼棋布,“去救人。”
棋布得到示意,在方有三就要沉下去,剩下一隻手時,足點冰,縱身橫行,将人從冰冷的湖水裡提了出來。
花容已經坐到了方有三方才的位子上,她冷冷地看着趴在冰面上一動不動的方有三。
羅夕年很快過去,上手探上方有三的脈。
花容嘴角笑意未退,滿不在乎地道,“放心吧,你死了,他都不會死。”
區區冰湖水又怎能溺死鬼差?
“……”
羅夕年沒有理會她的冷言冷語,隻覺指腹下的身體格外冰冷,脈也虛弱不堪。
他伸掌慣力,在方有三的胸膛上方推力至喉口。待看到他終于吐出了好幾口水,緩緩睜開眼後,羅夕年才起身接過棋布遞上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他這才看向已經翹上二郎腿的女人,心中生出一絲強烈的困惑,這個女人的本質是真的這般惡毒嗎?
即便她能力很強,他有意招攬。可她做事如此心狠手辣。讓他不得不再次思量,自己與她合謀,豈不是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必遭其噬。
一旦抓住那殺害父親的真兇,他們合作結束,他又将面臨何等局面?
屆時,就算她沒有證據證實兖州之亂與他有關,那又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對他下手?
想到此,羅夕年眸子微縮,他提着衣裙坐了下來,沉聲道,“人命關天,既在眼皮子底下發生,在下便不會不救。小娘下回若還想殺人,可避開在下。否則,下一次,莫怪在下不客氣。”
花容一臉被他的話震驚到的樣子,無辜的眼睜圓了,還雙手捂嘴“啊”叫了一聲,“阿年這是什麼話?我哪裡有殺人?”
這破爛黑骨還這麼白蓮花,是演給誰看啊?他能演,當她就不會演嗎?
花容的嘴角在掩遮的手掌下,不屑地抽動了一下。
“……”
又來了。
羅夕年星眸驟寒。
昨日,在對他與棋布動手後,她就是這副樣子。
帶着一身戾氣,偏要做出這無辜又無畏的表情。
還真是荒唐!
羅夕年馳騁官場,短短一年便從翰林院編修做到當朝首輔,靠的不僅有運氣,還有他的審時度勢,以及天生對于對手心思的敏銳嗅覺。
他自認為對于沈擇這個女人的判斷也不會太跳脫,可他現在發現,他似乎失策了。
這個女人的心思,他根本猜不透。
就像現在,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畢竟,她已經派了那道長來跟蹤棋布。
而他,出門時已經說的很明白,他去冬釣。
這青州城能冬釣的地方,不止這座雲頂山,更何況,雲頂山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像這樣的天然湖泊至少有十來處。更不用說山腳下的數條溪流,還有别的城門外的側峰、野湖。
她是靠什麼找來的這裡?
“铛铛铛——”的鈴铛聲在風中搖晃,清脆地勾住了這在場除了花容以外,那三人一鬼的心。
這種心垂挂在嗓子眼的感覺,對于離方有三最近,還扶着他的棋布尤為明顯。
方有三立刻握住了鈴铛,用鬼手使力将它攥進了手心裡,這才讓周遭重新安靜了下來。
羅夕年将眸子轉回來,屏息沉了沉心。
感覺到袖子被拉拽,他看向了那隻小手的主人。
小遇安雙眸中滿含驚恐,還夾着幾分偷瞥向沈擇的閃躲……他踮着腳尖,小心地攀附在羅夕年的耳邊,小聲道,“二哥哥,主奶奶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羅夕年長眉蹙地更緊了。
那方有三方才說,那是招鬼鈴。
隻是……他轉眸望向了花容。
花容正彎着桃花眼,一臉人畜無害地笑着看着他,羅夕年心終于沉了下去,這女人鬼見了怕都得繞行吧。
四目相對後,她眉眼輕佻,轉而瞥向了小遇安,“小鬼,我聽到了哦。”
遇安一看,趕緊就藏了起來。
花容咧歪了腦袋,追了眸光過去,輕聲笑道,“還能看到呦。”
遇安一聽,迅速躲到了另一邊。
花容又将腦袋追過去,咧到那頭,緊着一聲笑,“小鬼,又看到了呦。”
“啊——!”
遇安尖叫着,蹲到了地上。
她倒好,直接蹭地站起,上了闆凳,踮着腳尖,似乎是沒看到遇安。
下一刻,擡手間,那被方有三掉到地上穿着烤魚的棍子直接被吸到了她手上。
花容不假思索地就朝羅夕年的臉面直刺過去,羅夕年斜身一側伸手抓住了那棍子!但因為側了身,剛好讓小遇安的眸子與她又對了個正着!
“!”
花容的嘴角彎地更高了。
遇安徑直起身就跑,又躲到了羅夕年的背後。
羅夕年就這麼夾在兩人的中間,被動地成了牆體,眼睜睜看着她不厭其煩地跟着遇安玩起了“捉迷藏”。
棋布看着這一幕,整個人的狀态跟見了鬼沒什麼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