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三也差不了多少。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棋布怼了怼方有三的肘子,想問他,那女人什麼情況?可那鈴铛随着方有三肘子的晃動,在鬼手中發出沉悶的幾聲響。
頓時将幾個人的目光又吸了過去。
這絕非普通的鈴铛。羅夕年很确定。而且看那方道長的狀态,這鈴铛他壓根兒制服不了。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鈴铛的主人隻能是那位沒有被它影響到分毫的人了。
看來,她能找到這裡,不是這方道長留了記号,就是跟這玩意兒脫不了幹系。
不過照目前看來,這方道長留記号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這麼嗜殺成性的主人,他沒必要主動招惹。
羅夕年低下眸子,再擡眸望向花容時,已溫和了不少,他抿唇笑問,“小娘怎麼會來此處?”
花容勾唇間,已經跳下了小闆凳。
她卷了步子直奔方有三。方有三方才被她吓得不輕,此時一看她靠近,不自覺地就朝後退去。
退了兩步,花容已至面前,竟突然擡起了手!
方有三一怔,又退。結果一腳踏空,驚恐之餘隻來得及“啊”的一聲大叫!
幸好棋布眼疾手快,使力一拽将他拽回了實地上。
而花容在他大叫之時,隻是上手扯掉了他腕上的紅繩金鈴铛。
“!”
方有三登時心中那個憋屈!真想大罵她一聲,詭界禍害!
可在對上花容的桃眸時,隻敢抽搐着嘴,有口難言。
花容将那一到她手心便再也不響的鈴铛癱到羅夕年面前,毫不掩飾地說道,“就是靠它。阿年不都知道嗎?何必明知故問?”
對于她的坦誠,羅夕年自然不會信。
這女人的狡猾,一點兒也不比廟堂上那些勾心鬥角的佞臣來的稀少。
她能給他遞線索嗎?
根本不能夠。
她怕是巴不得他掉進她的陷阱裡,好拿到她自以為他參與兖州之亂的證據。
羅夕年斂眸,也站了起來,溫潤笑着,“小娘不能食魚肉,在下以為,這地方小娘不會來。”
“瞧瞧,又自以為是了不是?”花容道,“阿年如此自傲,怕是會吃大虧。”
羅夕年颔首,不惱還拜了禮,“小娘所言甚是,阿年受教了。”
花容“嗯”了一聲,看向緊貼着羅夕年的遇安,“小鬼,你為什麼非要吃魚眼?”
那污穢的東西,看着它不甘心又無助的神情,不比吃進肚子裡更過瘾嗎?
遇安被花容來到這裡的一系列舉動,吓得根本不敢做聲。
畢竟對于孩子來說,不管是将人故意踹下冰水池子,還是跟他玩這種恐怖的捉鬼遊戲,又或者方才那種見死不救的從容之态,以及步步緊逼差點兒又害人落水的無所畏懼……
還有之前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行舉止……
這花容如今的角色定位,就跟來自地獄的惡鬼差不多。
“……”遇安哆嗦着都快要長進了羅夕年的腿縫。
花容對着羅夕年擺手,“你走開,我有話問他。”
羅夕年是看出來了,不管這女人有多少心眼子,但關于哄孩子這一點上,她絕對是個空心兒的筍。
沒心!
他知道遇安是躲不過去了。這女人想知道的問題,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探問。
“呵……”
羅夕年不禁輕笑一聲,也不知這種讨人嫌的人,三弟是如何與之相處了兩年!
他不得不在心裡對他三弟豎了個大拇指。又一聲輕歎後,羅夕年轉身蹲下身子,将受到驚吓的遇安攬進懷裡。
小遇安的下巴輕輕地枕在羅夕年微駝下的肩上。他輕拍着遇安的背,安慰他,“沒關系,有二哥哥在,你隻管回答你主奶奶的問題就是。”
不然,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花容輕移步子,直接蹲到小遇安的面前。
在羅夕年的背後歪頭對上遇安的眼睛時,遇安眸子裡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很快就滑落了下來。
他強壓住鼻尖的酸澀,對着那與他而言隻餘下恐懼的桃花笑眸磕磕巴巴地道,“我、我爹爹說,魚、魚眼明目,多吃、吃對眼睛好……”
花容輕蔑一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吓壞了孩子,她毫不客氣地批判道,“愚不可及!想靠那玩意兒達到明目效果,就算這片湖裡的魚眼全給你,也是杯、水、車、薪。”
“不許你這麼說我爹爹!”
遇安雖怕她,但還是極力維護着他爹爹,沖向花容就大叫出聲。
羅夕年被遇安的反應唬了一跳!但很快将遇安的腦袋壓在胸前,單怕遇安這過激反應惹惱了自己背後那可怕的女人。
花容此番倒是不以為意,她冷笑一聲,“怎麼?不對還不讓說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他是你爹他的話就全對嗎?你有沒有一點兒分辨對錯的能力?還是說,你沒長腦子?還需要你爹說的豬腦來補一補?”
遇安被這番說辭氣得在羅夕年懷裡“哇”地就大哭起來,邊哭邊喊,“我爹爹說了,吃啥補啥!豬腦就是補腦!”
“……”
羅夕年整個兒一無語,豈料背後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
“對!補出來的也是豬腦!不是人腦!你哭,哭有用嗎?哭你爹就對了?我告訴你,他就是錯了!”
說着還站直身子,踹了一腳羅夕年……的腚,喳喳道,“還有你,真想對他好,多給他吃些富含維生素A、胡蘿蔔素,抗氧化物質的食物不香嗎?”
這邊吧拉完,兇神惡煞地伸指指向方有三,“你,一會兒列個清單出來!他們不懂!你不懂嗎?要是讓我知道,”她又指向已經震驚到快掉了下巴的棋布,繼續道,“你們幾個,再給他吃魚眼,我剜了你們的眼珠子給他吃!聽明白了嗎?!”
話落後,又踹上了還沉浸在上一腳中沒有反應過來的羅夕年……的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