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的心思一覽無餘。
羅夕年玉面緊繃,眉宇間盡顯淩厲,冷言相告,“奉勸小娘莫忘記身份,就算心中再按耐不住,煩請收斂些。”
這女人已與父親成婚,都這般毫無顧忌,若是将和離書給予她,她豈不是還要一飛沖天?
羅夕年當下做下決定,至少在父親之事未完結之前,他不會提及和離書一事。
不僅如此,他還要與三弟通個氣兒,讓他也緘口。
言念及此,羅夕年擦邊花容,就打算離開。
——君子坦蕩,自沒想到女子心黑。
花容瞧羅夕年那架勢就知道他不願意告訴她,在他從她身邊長身挺背走過時,花容不動聲色探出一腿,腳尖橫翹,羅夕年後隻腳躲閃不及,甫覺不妙,猛地裡腳腕一股巨力襲來,頓時運氣至此,以力對力……
——這一下,力弱者,锒铛前撲。
還好羅夕年武技不淺,不然定要摔倒不說,怕是腳骨都得折了!
羅夕年拿樁站定後,心下驚怒,回頭卻對上花容盤胸歪頭、桃面冷笑,至使一口氣憋在嗓口,隻擠出一個字,“你——”
花容“哼”笑出聲,眼刀一掃,抱臂更緊,大搖大擺地從羅夕年憤然肆意的側身前揚眉走過。
“……”
羅夕年氣結有餘,眼睜睜看着花容自長廊轉角消失,心中暗叱: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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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皮!”
棋布一進書房,就聽到他家爺低吼咆哮。
棋布:“……”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見他家爺正在給手腕換藥,這才緩出一口氣,小聲問道,“可是三夫人又惹您生氣了?”
“……”他家爺手中動作一頓,指節明顯開始變白,勁力疊增。
棋布抿嘴,“要不,屬下幫您換?”
羅夕年切齒咬出兩個字,“不用。”
棋布潸然撇嘴,偷感很重地低頭輕瞄,他家爺原本灑好了藥,似乎怕藥效不好,又拿起藥瓶敷上了厚厚一層……
棋布想幫忙卷繃帶,被羅夕年又一聲倔強的斥道,“不用。”
這伸至半空的手隻得撤回,改成大氣不敢出的袖手旁觀。
隻見他家爺以下巴颏做手抵住繃帶一頭,固定好後,就開始在腕上卷。
——這該死的男人的倔強啊……棋布暗歎出那口氣。
羅夕年纏好繃帶後,冷眸掃向棋布,“靈堂都布置好了?”
棋布兩手絞在袖下,怆然點頭,“嗯是,就差三日後的東風了。”
“好。”羅夕年斂眸,收拾手下東西。
“爺,讓屬下來吧。”棋布搶先一步,去收拾醫藥箱子。
羅夕年未做阻攔,隻是微頓片刻,在棋布将藥箱放回展架後,黯然出聲,“這邊你不用管了,用完午飯後,下雲州協助鱗次栉比,去前上一趟暗坊找日新,他會告訴你緣由。”
棋布一愣,但還是很快應命,“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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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花容來主寝之前,日新就在午時兩刻時,去而複返。
“爺,雲州出事了。”
說着,拿出了鱗次今日傳回來的日報遞給羅夕年。
“那雲會長長孫果然死了。”日新繼續道,“屬下以為,怕是與我們昨日分析的不相上下,這兇手還真是喪心病狂!”
羅夕年眉頭不展,蹙得更深,鱗次的日報上言:「雲會長長孫雲扶九死于夜間,初步斷定胸痹而亡。疑兇不明。」
看完後,羅夕年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暗坊。”
日新抱拳,“屬下請命,下雲州探查此案,請爺準許。”
“不行。”羅夕年想都未想,斷言拒絕。
他看着床上的星羅道,“三日後這邊還需要你,你好生在暗坊待命,命你所查之事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日新雖心中失落,還是應聲回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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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新性子相較棋布來說,更顯沉穩。
這邊關乎星羅之事,三日後行事,唯恐棋布會有情緒代入,還是日新留下來比較妥當。
故而,從日新請求去雲州時,羅夕年心中早有盤算。
如今這邊棋布一走,羅夕年就上然茗居去尋他三弟。
羅三正趴在床上做死魚狀。
羅夕年過去時,長鳴剛給他滿背塗完藥帶門準備離開。
見到羅夕年,長鳴将門又重新推開,輕呼,“主子,二爺來了。”
羅三一聽,登時就開始假哭鬼嚎,将長鳴對着羅夕年的一聲“二爺”,都給生生蓋了下去。
羅夕年聞這動靜,原本都要跨進去的腿又局限性地收了回去。
——回還是不回,他在徘徊猶豫中舉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