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将托盤放到桌上,端着碗走到花容面前,“專門加了不少霜糖,不苦的,三夫人。”
花容的兩道眉頭已經擰巴出了兩條縱褶,滿眼都是抗拒。
真不明白,做人這麼累,得了病早點兒死不好嗎?為啥還要喝這難喝到要人命的東西?
更何況,她也沒得病呀,更是不願喝了。
豈料,這邊剛退後一步,玉兒便追前一步。
花容鬼眸閃爍,玉兒的心思蕩然無存。
「這補藥有人參入藥,暖身驅寒,強身健體……」
「二爺說的極是,您既是我主子,我身為您的婢女,隻要是為您好的事情,就算您打我罵我,我都得做。」
「好我的三夫人,快喝了吧。」
——二爺……
原來是你啊,羅夕年。
就說一覺醒來,這丫頭怎麼敢不聽使喚,私自違背她的決定了。敢情是他挑唆的?
花容桃眸微閃,問玉兒,“你見過羅夕年了?”
玉兒被花容突如其來的問話愣了一瞬,而後點頭,“先前去給老太君請安時,碰上了。”
「總不能說,夫人您沒醒,我是待您去的吧?」
花容揚眉,想起昨夜那幾人确實說過,要一同去請安來着。
“然後呢?他讓你給我熬藥了?”花容問。
玉兒搖頭,眸中清澈,說道,“二爺雖未說,但玉兒知道,二爺也是為夫人好。”
說話間,方才明蘭居場景已經顯然于心。
——花容自是看了個徹底。
心中思忖:這狗男人,明知道藥被她扔了,還敢給玉兒下套子,分明就是拿捏了玉兒會被他蠱惑的性子,來故意挑釁她。
玉兒見花容面色驟寒,心下登時一沉,颔首低眉,“三夫人莫惱,這藥當真不苦,三夫人若是不信,可嘗上一口。若是玉兒所言不實,任憑處置。”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
花容不死之身又喜寒,怎麼可能喝?
下一刻,她徑直端了藥碗,在玉兒擡頭時,虎口大開,扼住她下巴,将藥過溫,緩緩倒進玉兒口中。
她扼下巴使得巧勁,玉兒并不疼。
藥流中穿梭着一股無形的力量,玉兒隻覺喉口被它擠壓做着吞咽動作。
很快,藥碗見了底,花容收手。
玉兒驚恐望着不敢動,花容将藥碗放回托盤,邊撐傘朝外卷步邊道,“我身子骨好得很,這補藥啊以後你替我喝了就是。”
花容直奔天居一色。
忍氣吞聲的方有三正在棺材裡默默問候着不知道誰的仙人。
聽見輕軟的腳步聲進門,門被“吱呀——”着合上,屏息凝神靜看着頭頂那道變了色的光源地。
“哒-哒-哒——”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推開棺材闆,一束強光擁進來的一瞬間,方有三猛地合上了眼。
來人一聲“咿”,伸手就探上方有三的鼻息,小聲呢喃,“奇怪,怎麼還沒醒?”
這一句,方有三聽出了是誰的音,匆忙就睜開眼坐起身,“星羅人呢?趕緊讓他來換我。”
日新突然瞥向屋外,推着棺材闆就準備複位,“來人了,快躺下……”
門再被打開時,日新已經躍上了橫梁頂,大鵬展翅般扣住了橫梁上突起的柱子。
花容已經在天居一色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方有三。
就剩下這間靈堂了。
她看着眼前的棺材,将傘放在供桌上,卷步走了過去。
鬼眸微閃間,果然就見方有三緊閉着眼一息不動地在裝死。
花容頓時火冒三丈。
連棺材闆都沒挨着,擡掌間陰風凜凜,欻地推了棺蓋,将方有三暴露無遺。
“你,可——真是讓本官好找。”花容澀音貫耳,紅眸圓潤,瞳孔逐漸縱向。
在方有三聞聲心中一詫還未做出反應睜眼時,一個光速耳刮子“啪”地一聲,就把他那臉輪向反側。
方有三吃痛,捂臉痛呼,“花判,你——你聽我解釋。”
說着,看向兩眼眨成星星,下巴抖嗦着擡向花容頭頂那正掉垂下一塊裙擺,被匆忙單手卷起的日新。
那陣細微的卷風掀起了花容幾根頭發絲兒。
連一息都沒有,也就一退步,一擡手,橫梁上費勁吧啦緊挂着的人,就被一陣吸力拉扯,徑直砸進棺材裡。
轉瞬,棺材中漫出兩道震裂的呐喊。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