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坐到攤位上點了兩份早茶,“先吃點,馬上還要多跑幾家,應該到晌午才會回府。”說完沈知意又去買了兩份糕點放在油紙裡,打包綁上棉繩提在手裡。
從城東跑到城西,一路上主仆二人進了大大小小數十間鋪子,有的老闆察覺到二人的用意隻是潦草敷衍幾句就打發二人離開了,有些鋪子老闆看店裡清閑還特意給二人搬了凳子,坐在一起讨論如何開店。
這一路收獲頗豐,打聽下來,沈知意大概有了開店的思路。
“素兒,我們先去問問專門的紙墨手工作坊提供的貨價位是多少。”二人兜轉去了作坊集市。
時間一晃到了午時,紅日高懸,沈知意走着走着肚子發出一陣“咕噜咕噜”的叫聲。
素兒低頭嘴角輕揚了一下:“小姐,開店的事情不急于一時,先回府用午膳吧。”
沈知意抿了抿唇,用手摸了下肚子,“好吧,是有點餓了,走,回府。”
到膳堂時,飯菜已經擺好擱在木桌上,隻是除了丫鬟外,沒有别人的影子,而且也隻有一副碗筷,沈知意有點疑惑,開口問着一旁的丫鬟:
“殿下是用過午膳了嗎?”
丫鬟靠近些回答:“回夫人,王爺早些時間已經用過了。”
沈知意扭頭開始夾着飯菜吃了起來,地上投來影子,越走越近,沈知意猛地擡頭望了過去。
“這都快下午了,你怎麼才吃午膳啊,這一桌子看着好好吃的樣子。”青衫身子一旋,兩步就坐到了沈知意身旁。
看清楚來人,沈知意悻悻地重新拿起了筷子,叫一旁的丫鬟多備一副碗筷來,東西備好後,她擡擡手讓丫鬟退了下去。
屋子裡沒了旁人,青衫雙手支起腦袋,望着面前正在給自己舀湯的人,“你怎麼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沈知意小聲輕歎了一口氣:“可能是平日裡算賬,晚上眼睛一閉,腦子裡全是賬目,弄得精神氣不太好。”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魂不守舍的,好像少了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來個具體的東西。
青衫挑完魚刺後來了一口魚肉,又夾了一塊酥肉配着蓮藕湯吃了起來,“這府上的廚子手藝真好。”
說着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沈知意的碗裡:“府上不是有帳房先生嗎,丢給他們算就好了,你隻管喝喝茶,賞賞花就好。”
沈知意搖了搖腦袋:“那這和廂房裡圈養的鳥雀有什麼區别,終日呆在籠中,供人欣賞。”
說話間沈知意的碗裡的飯菜堆成了小山:“身體沒休息好,多吃點補一補。”
“有人供養着有什麼不好,不用擔心營生問題,吃得飽穿得暖。”說話的時候,青衫的語調都低了幾分。
“沒來王府之前,我是在街上乞兒,有人施舍也許能飽腹一餐,經常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天熱還好,可以在樹蔭子下避避暑氣,也能去河裡洗洗澡,降降溫,到了寒冬,衣衫單薄的。隻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抱團取暖。”
“餓死凍死的人,在我們那裡是常有的。”
青衫說着,手上夾菜的速度不知不覺間慢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少了幾分。
“後來,遇見了王爺,他把我帶了回來,安置在客棧裡,當個跑腿的,平日裡又教我功夫,習書識字。”
沈知意放下筷子,摸了摸下巴:“聽起來,這個王爺也像個好人。”
青衫聞言接了話茬:“你别看他對下人平時兇兇的樣子,還經常擺着一副冷臉,其實王爺人很好,你上次見到的其他幾個丫鬟也是王爺撿回來的。”
沈知意覺得有些稀奇:“他喜歡到處在外撿人?”
青衫聽着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是不是,你誤會了,那些被撿着帶回府的有的是孤兒,有的是走投無路,總之都被王爺帶了回來,安置在那家客棧裡,吃的喝的住的地方都不用愁呢。”
說到這,青衫頓了頓,慢慢靠近沈知意耳邊:“悄悄告訴你一些青一姐姐的事情,聽不聽?”
沈知意嗅到八卦的味道,頓時豎起了耳朵。
青衫将二人的凳子拉進些:“王爺早年無意間救了青一姐姐一名,後來不知怎麼着,青一姐姐就想跟着王爺,但王爺哪能同意一個小姑娘成天跟在身後,于是就直接拒絕了。”
“那後來怎麼又同意了呢?”
青衫努了努唇:“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後來青一姐姐長大了,又來找了王爺,然後王爺就同意了。”
“據我所知,青一姐姐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一身功夫,平日裡我們也時常教我們。”
沈知意若有所思的揚着腦袋望向門外,像是想到什麼又扭頭看向青衫:“既然你們都是被撿來的,怎麼都姓青啊,是有什麼講究嗎?”
青衫回着話:“那倒沒有,起初教我們功夫的大哥哥叫青墨,平日裡習武點名時為了方便就得有名字,可我們這些四處流浪的孩子哪裡會有姓名。”
“索性就問我們願不願意跟着他姓,有姓當然是件好事,此後客棧裡的孩子就都跟着他姓青了。”
沈知意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但這個青墨也太敷衍了吧,給你們起的名字還是按順序來的,青一,青三,青四,青五,青六”
“不會還有青二,青七吧。”
青衫笑嗔着:“這樣方便記下來的先後,而且後來我們習書識字了,都給自己換了個音差不多的,比如青衫就是衣衫的衫。”
沈知意點了點頭,剛才的郁悶已經被一掃而空,仔細想來,這王硯也不像是什麼極壞之人,除了那件事,但妻妾在權貴後院又是家常便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