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的耳尖發燙。她低頭假裝整理袍角,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講台上放着半盒粉筆,最上面那支斷成兩截——像她此刻紊亂的心跳。
“我曾經說過,經常熬夜會長不高……”她故意岔開話題,手指無意識地描繪着掃帚柄的紋路。
艾莎輕笑一聲,那聲音像溫暖的溪水流過鵝卵石:“我發誓,真的沒熬幾次。”她頓了頓,“倒是某個萬事通小姐,念叨着生長激素在十一點二十七分達到峰值——希望她能以身作則?”
陽光突然變得太亮,太熱。赫敏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那裡沾着一片草葉——可能是剛才匆匆穿過庭院時沾上的。
“我會的……謝謝。”最終她隻擠出這幾個字,将掃帚柄貼在發燙的臉頰上,冰涼的木質觸感讓人心安。
“今天下課後魁地奇球場見?”艾莎突然轉身,晨光在她的眼睛裡流轉,帶着溫柔的笑意。“讓我見識下格蘭芬多全能選手的實力?”
赫敏的沉默裡,心跳聲與遠處禮堂的喧鬧形成奇妙的二重奏。她假裝整理被風吹亂的袍角,指腹摩挲着掃帚柄上尚未熟悉的紋路。當她抱着掃帚匆匆穿過走廊時,終于敢讓嘴角偷偷揚起一個弧度——小到不會被人發現,卻足夠讓胸腔裡那隻撲騰的蝴蝶安靜下來。
傍晚六點的鐘聲響起時,暮色開始浸染魁地奇球場,最後一縷陽光在掃帚尾梢跳躍。赫敏單手拎着火弩箭,另一隻手随意地解開校袍最上面的扣子——這個動作讓艾莎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了一秒。
“想試試它的極限速度嗎?”艾莎斜倚在掃帚棚斑駁的木門上,目光追随着赫敏檢查掃帚尾枝的熟練動作。
赫敏嘴角微揚:“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抓着掃帚發抖的一年級生?”她利落地翻身上帚,火弩箭立刻發出悅耳的嗡鳴,穩穩地懸浮在離地三英尺處。
艾莎挑眉,看着赫敏突然一個俯沖加速,在即将撞上球門柱的瞬間急轉直上。她的卷發在氣流中肆意飛揚,宛如落日餘晖染就的雲霞。
“看來有人背着我偷偷加練?”艾莎縱身躍上自己的掃帚,不多久便與她比肩。
“誰讓你總是不在。”赫敏的聲音裡跳躍着罕見的歡快,“比上次進步了,是不是?”
她們盤旋在球場上空,腳下禁林的樹海漸漸化作墨綠色的漣漪。赫敏忽然壓低掃帚柄,火弩箭如離弦之箭直墜而下,在距離地面不足三尺處猛然拉起,驚起一群栖息的貓頭鷹。
“當心!”艾莎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緊張。
赫敏盤旋而歸,被風吹亂的長發間露出泛紅的臉頰。她嘴角揚起一個罕見的、肆意的弧度——這種笑容通常隻出現在解開複雜算術題時,此刻卻為一次危險的飛行動作綻放。“怎麼,”她微微喘息着,聲音裡帶着平日裡極少展現的輕快,“擔心你的禮物?”
艾莎的掃帚輕輕擦過赫敏的掃帚尾梢,“我擔心龐弗雷夫人半夜加班。”
暮色漸濃,天狼星率先點亮了夜空。赫敏放緩速度,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掃帚柄上的刻字。
“為什麼是火弩箭?”她突然問,“光輪2000就足夠好了。”
艾莎的掃帚微微傾斜,拉近距離,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你值得最好的。”
晚風裹挾着禮堂飄來的烤面包香氣,卻無人提及降落。赫敏的手指在掃帚柄上收緊又松開,最終隻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謝謝。”
這個簡單的詞彙在暮色中沉甸甸的,載着太多未竟之言。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道謝了,”艾莎突然驅動掃帚向上攀升,“再這樣下去,我要以為你被施了複讀咒。”她的聲音裡帶着刻意誇張的苦惱,“不如換個賭注?繞城堡三圈,輸的人承包賓斯教授那篇十五英寸的論文。”
“你還在為賓斯教授的作業頭疼?”赫敏笑着追上去,火弩箭在漸暗的天幕中劃出一道金紅色軌迹。
“沒辦法,”風中傳來帶笑的回應,“我對所有需要長篇大論的課程都會感到頭疼。”
她們的影子掠過城堡的尖塔,像兩隻終于找到同類的夜鷹。艾莎突然加速與赫敏并行,“等等,你東西要……”話音未落,幾張對折的羊皮紙從赫敏松動的袍袋飄落在掃帚棚門口。透過月光,隐約可見《火弩箭保養條例》的标題和一堆塗改的星号标記。
而在掃帚棚的陰影裡,那柄老舊的橫掃五星靜靜倚牆而立——曾經陪伴赫敏度過每個飛行課的夥伴,此刻顯得那麼稚拙,就像所有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事,終将在時光裡蛻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