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發覺小姐後半句的驚恐,兔子似的沖了過去,才與房中的男人對視上了眼。
媽呀。
遲遲大叫:“小姐,這有野男人!”說罷便要拉着小姐往外跑叫侍衛來,可卻沒摸到人。
她疑惑轉頭一看,便見自家小姐變了樣。
白雲起已經端起了書香門第小姐該有的氣勢,輕飄飄掃了這傻丫頭一眼,小步緩慢進了房門,對着眼帶笑意的男人道:“将軍回府怎麼也不提前遞個消息來,妾身才好迎接。今日是去書社參加詩會了,故而回來晚了,還望将軍見諒。”
傻丫頭,這将軍府守衛森嚴,就算有野男人闖進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坐在卧房裡等着。
徐昭頗有興緻地看着自己的新夫人,擡手指向身旁的軟凳,郎聲道:“無礙,是我回來的急,忘記了。”
不想撞見了他夫人活潑的一面,真是失禮失禮。
白雲起矜持坐下,給遲遲遞了個眼色。
小丫鬟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向将軍府真正的主子行了一禮,随後退下。沒想到徐将軍突然回來了,希望小姐沒事。
……不過,徐将軍看上去似乎沒有傳言中的可怕,莫名像個溫潤的讀書人。
此時房内隻剩他們二人,白雲起幹咳一聲,沒話找話般問:“将軍可要用膳?”
“自然。”徐昭點頭,見新夫人有些不自在便先一步動筷夾了道燙幹絲。
今晚仍然有淮揚菜,但老管家應是反應過來了,相比中午滿桌清淡菜系,晚上則是多添了幾道西北風味的菜。
白雲起見對方動筷子了自己方才注意到桌上的菜,也跟着一起吃起來。不過她隻夾了淮揚菜,對相鄰的西北大肉絲毫沒有興趣,看也沒看一眼。
徐昭不禁發問:“夫人是不喜烤肉的味道嗎?”
在軍營時也聽過手下有家室的将領抱怨,說夫人随他來到西北後便茶飯不思,人水靈靈的瘦了一圈,看得人頗為心疼。
難道女子都不愛吃這些嗎?
白雲起不知他心中所想,搖頭道:“京城近日連番燥熱,吃烤肉多了便有些上火了,這才讓小廚房做些清淡的下下火。”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擡眼向對面看去。方才尴尬,未曾多看這位便宜夫君,現在看來倒覺得,有些、有些……
過于美麗了。
是的,要用美麗這個詞。
徐将軍面容昳麗,長眉入鬓,眼如墨星,鼻尖高挺,薄唇如花瓣一般柔和紅潤。此時他坐着不見身量,但端坐的上半身從這個角度看去也是寬肩窄腰,透出一股力量。
嚯。
白雲起有些恍惚,她從未想過自己這位夫君如此俊美,似乎脾氣也好,端的像位謙謙公子,倒不像個久經沙場、戰功赫赫的武将了。
突然感覺自己也不虧了是怎麼回事?!
真是美色誤人!
徐昭也是回京後才感覺到炎熱,比西北熱上許多。前幾日近京後便找了個鎮子暫停修整,臨時買了幾條薄衫替換。自己身上還有傷,若是捂熱了反而不易好。
“夫人所說确實有道理。”中午用膳時他見到滿桌的淮揚菜也很訝異,不過自己對菜并無偏好,此前廚子愛做西北菜少不了是慣方修遠那家夥的口味。
這個話題一過飯桌上又安靜下來,直到用完膳兩人也未曾說話,直至府中下人收走了盤子,送來熱水沐浴方才又有了幾句話可說。
兩人同時開口,異口同聲:“你先?”
額……
實在是太尴尬了,白雲起作為媒婆縱橫内外兩界,把無數内向外向之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但現在面對這位美人夫君,卻意外成了根悶木頭。
索性,她搶先說道:“那便我先吧。”說罷便逃也似的卷了衣物沖向屏風後的浴室。
下人已經将浴桶灌滿,熱氣洋洋中透出幾分鮮花香味。
直到沉入熱水中,白雲起長長舒了口氣,才勉強沉靜下來,找回了往日機智。
……天呐,方才究竟是為何如此尴尬,他們又不是真夫妻,自己也不欠他的,到底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