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業被把持着拿不出聘禮,恐怕那後母還怕李興搭上嶽家得勢,要她把貪的家産都吐出來,定會暗地使壞破了這姻緣。
因此小丫頭也愁了幾天了,有時半夜想到此事,咬牙切齒得想直接讓人戳穿後母的醜惡,又苦于沒有證據,氣得在床上伸腿瞪眼直到天亮。
“嫂嫂到底有什麼法子呀,和人家說嘛,我保證不說出去!”長安纏着美人嫂嫂,像藤蔓似地在原地扭來扭去。
白雲起哭笑不得:“這事隻有看李興自己的意思,你急也沒有用,法子是給他了,就看他有沒有破斧沉舟的決心。”
世家有利有弊,若鼎盛時自然能助力子孫後代,但衰落時亦會在子孫上吸血。
李興的情況便是如此,家族裡無德之人沆瀣一氣,像菟絲子一般不僅吸血還遮了陽,阻礙宿主的發展。既沒得過家族的好,還被拖累着,不如甩了個幹淨,換得一身輕松。
她隻透露了這麼多,随後無論長安再怎樣求情也閉口不言,小丫頭難得生了點怨氣,趴在窗邊盯着過路的行人生悶氣。
“雲雀你說,嫂子是不是怕我誤事才不肯說的?”
“小姐多慮了,夫人誰也沒告訴。”言外之意便是要嫌棄也是嫌棄所有人,不單單隻是她。
長安氣得扔了顆小石子:“你可真不會說話!”
“屬下嘴笨。”
這時兩人忽聞行人議論紛紛。
“你聽說了沒,城北李家出事了!”
“那個破落戶?不早不行了嗎,還能出什麼事。”
“聽說旁支狀告主家族老夥同後母霸占家産呢!”
“嚯,這就撕破臉了?”
“嗨,留着也沒用,好好個大少爺落得擺攤糊口,不如脫離那一家子呢。”
“也是哈……”
綴着寶石耳環的白瓷耳朵動了動,長安差點探出半個身子去聽那街邊八卦,卻被雲雀給攔住了。
“雲雀你聽見沒,是我聽錯了嗎?”總不會是她日思夜想幻聽了吧。
“屬下聽見了。”
雲雀武功高強、耳輕目明,連她都說無誤,那便是确有此事了!
小姑娘心裡的煩悶一掃而空,提着裙擺就叮叮當當跑出冰人館去看熱鬧了。
樓下白雲起笑眯眯地看着人跑了出去也未攔着。
還是得多練練,做公主的怎麼能這樣沉不下氣呀。
城北官府門前,往日空無一人,此時卻随着傳遍大街小巷的消息變得門庭若市,長安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擠進了前面。
升堂的是個小官,不認識當朝公主,故此長安看戲看得心安理得,還拉着周圍的人問前情。
“大娘,這李家旁支為何要告官啊?”
圍觀的大娘顯然是摘菜摘到一半就跑來看熱鬧了,腰帶上還夾着幾片菜葉子。她一邊拿下菜葉一邊解釋:“姑娘不知,這李興是李家旁支的少爺,父母早逝,後母夥同族老霸占家産,你瞧,連字據都找到了。”
堂下跪在官老爺面前的人将所謂的字據遞給了一旁的師爺,師爺驗過後轉交給官老爺,耳語幾句後官老爺便一拍驚堂木:“堂下李興,狀告後母錢可芳夥同族老李富持霸占家産和生母所留遺産,現有字據在,你們可有要解釋的?”
錢可芳跪地哭訴:“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民婦無子,未來還需他照看養老,又怎麼會這樣做呢?”
李富持年歲頗大、臉上的褶子多得堪比婦人的裙角,他倒比錢可芳要沉穩得多:“大人有所不知,李興生母去世前曾将家産交給我代為管理,并留遺書一封,明言要他娶妻之後才能拿回,這是遺書,請大人過目。至于字據,李興頗有文采,仿照一封字據并不難。”
一封遺書将局勢反轉,錢可芳還反咬一口:“這些年家中生意不好,虧空無數,還是靠民婦變賣嫁妝才得以送他上學堂。民婦無能,不能維持他爹在時的光景,怕是因此才被記恨懷疑。但民婦絕無霸占他生母所留遺産之意,甚至還想将侄女許給他,以便他能早日拿回遺産。沒想到十幾年養出條白眼狼來,不僅糟蹋了民婦的心意還反咬一口,青天大老爺,還請為民婦做主啊!”
女人哭哭啼啼,言辭誠懇,若不是長安早知她真面目怕是也要被騙過去,周圍已然起了議論聲,聽内容似乎都是在聲讨李興。
長安有些不安,無意聽到了身旁大娘的冷笑,于是悄悄偏過頭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