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他不能說話,若是他還按照原本那五大三粗、土匪作态去小攤小販那買菜,你說人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遲遲似乎懂了。
冰人館離附近的小菜市不遠,左右不過幾刻鐘人便回來了,還提着滿滿一籃子新鮮菜。
黃掌櫃從他手裡搶過菜籃子就樂滋滋地去後院小廚房了,壓根沒有問趙樂志想吃什麼菜的意思。
偏偏這人也沒多嘴,回來就拖了張椅子在牆角發黴,面壁思過去了。
白雲起笑了一聲,走至他身前故意問:“怎麼樣,我要求的你做到了嗎?”
趙樂志搖了搖頭,整個人都萎了:“我剛把菜拿到手,他們就像見鬼了一樣非要白送,甚至還要倒找錢給我。”若不是他身手好,能不留痕迹地把錢留下,帶去的一吊錢怕是用都用不掉。
嚯,比她預計到還要慘烈一點。
這壯漢胡子扒拉一大把,身形魁梧如小山,又不苟言笑,不說話時能把膽子小一點的人吓得半死。
附近那小菜市的攤主多是京城的底層百姓,整日辛苦做些小買賣糊口,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早已經練就了低頭過日子的心态。
“這下知道我為何要讓你去買菜了吧。你看,人人都怕你。”
趙樂志沒有說話,整個人都自閉程度猛然上升。
“但……”白雲起話音一轉,“能意識到這點便是好的,也不是沒有解救的辦法。”
趙樂志擡起了頭,第一次心甘情願、迫不及待地追問:“怎麼做?”
她神秘一笑。
……
徐昭發現最近她的心情很好,如玉盤般皎潔無瑕的臉上時不時會挂着一抹笑意,看得他心癢癢。
“近日可是有趣事?”徐昭突然發問。
此時白雲起正拿了包肥料給院子裡的紫娟花施肥,用小鏟子細細的翻着盆裡的土料,當她聽到許将軍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時還樂呵呵的:“算是有吧。”
“細說?”
“近日我聽遲遲說,城中有一名彪形大漢常常拎着菜籃去菜市買菜,攤主們礙于其兇悍外形不敢收錢,但晚間盤算完盈餘卻又分毫不少,甚至還多出了一些。将軍說奇不奇怪?”
徐昭略微思索:“那便是大漢趁攤主沒防備時留了錢在攤上。”
白雲起侍弄完紫鵑小花伸直腰闆:“我亦是這樣想的,這說明人不能被其外貌所惑。長相溫軟的亦有品性不佳之行,長相兇悍的也不一定便是壞人。”
“自然,”徐昭淡淡一笑,跟在夫人身後,替她拎着肥料袋子轉移陣地,“人性本就複雜,豈能因為外貌就輕易判定是否好人。”
“且像軍中大多數兵士都五大三粗、相貌平平,可他們上陣殺敵之時,為國為民的忠勇也假。”
白雲起撩起裙子便想跨進竹圃中,她的目标是竹林裡那顆不合群的怪異小樹。
徐昭攔住了她,蹲下身将夫人淩亂的裙角細細理順,自己撩起長袍,長腿随意一伸便跨過了圍欄進了竹林。
他早就想問了,這棵小樹到底是什麼時候栽進來的。
白雲起拍了拍手,在空中震出陣陣土黃粉塵:“這個呀,是我在路邊撿的,當時看它長得奇形怪狀便帶了回來。我問遍了府中人,也說不清楚它是什麼品種的樹,便隻好栽在園中日日照料,等它長大了,再看能不能看出個結果來。”
徐昭看着小樹苗枝丫上枯黃的樹葉欲言又止,根據他這段日子對夫人的觀察來判定,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怕是看不到它長大的樣子了。
徐将軍努力将話說得委婉:“那以後還是我來照看它吧。”
白雲起試圖拒絕:“不用了吧,這明明是我帶回來的,怎麼能勞煩将軍照料……”當然如果他實在是堅持的話也不是不行啦。
聽出女人話裡的動搖之意,徐昭幹脆直接就讓這事定了下來:“夫妻本是一體,夫人的樹便是我的樹。”
這個是你強行要求的喲。
白雲起樂滋滋的站在幹淨的亭中看意氣風發的徐将軍蹲在土裡給樹埋肥。
真是非常平易近人呐。